管瞳從不懷疑向淮說的話會做假。
因為她很早以前便知道,這位是個真的瘋子。
她眨了眨眼睛,捂緊了懷裡裝滿靈石的袋子,又飛快地比了個“封口”的手勢,往後連退幾步。
不就嘴上占你師妹點便宜嗎?
這人也忒小氣了……竟然還說要拔她的毛?
合著這麼多年的交情白搭了唄!
在旁邊站完了全程,安靜得幾乎成了個陪襯的遊君十,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她看著管瞳吃癟的模樣,偷偷瞟了眼向淮的表情。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難得看見這麼較真的師兄……
有點可愛。
不過,這一趟的確很值得。打聽到了太清芝的下落不說,還擁有了這麼多的符紙。
更重要的是,她就出了個人,沒有出一分錢。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遊君十正下著階梯,不由得綻開了淺淺的笑容。她一腳剛踏出觀霞樓,就被向淮隔著衣袖輕輕捏住了手腕,頓時疑惑地歪頭看過去。
“回去了。”向淮神色坦蕩道,“不用走城裡的正門。”
誰問你這個了!
“師兄,為什麼抓我的手?”
向淮煞有介事地答道:“自然是怕你站不穩。”
他迅速地破開空間,帶著遊君十跨入其中,絲毫沒給人反應的機會。
遊君十再一腳跨出虛空,已經回到了她的小院門口。並且還真的因為腳步不穩,被向淮扶了一下。
“……”
雖然感覺不會摔著什麼,但的確被師兄說中了。
落日緩緩地向地平線沉去,將整片大地染成了金紅色,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今日的最後一抹溫暖,照在院門邊那十分突兀的、大得離譜的木箱上。
遊君十看向旁邊的向淮,有些咂舌。
想必這就是師兄訂購的符紙了……看這大小,以她手上那隻並不常用的儲物戒來說,確實放不下。
隻是沒想到,送來的速度還挺快。
學院裡有守山大陣,未得允許,不得隨意運輸物品入內,這應該是用了什麼特殊的陣法。
“那個腦子看著不太正常的叫管瞳,酒樓的老板,上古大妖。”向淮也看到了那箱子,攤了攤手道,“因為一個誤會才認識的,說是朋友,其實更像是合作夥伴。”
“師兄,你其實沒必要告訴我的。”
遊君十心道誰要聽你的交友曆史。她朝前走了幾步,打開木箱,蹲下後摸了張符紙出來,打量著這大家夥,麵露難色。
這要怎麼搬?
不周劍可是她的命根子……用它來馱,自然是不行的!
總不能在師兄麵前畫血符吧?
向淮見遊君十一轉頭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輕聲哂笑,抬手飛出兩黑兩白的棋子。
雙色光芒閃動,幾息便成了陣。
他雙指一抬,竟無視了院落的陣法,將這箱符紙隔空運到了遊君十的院子裡。
好吧,你們陣修真有用!
本劍修佩服,符修也佩服。
遊君十撅起嘴,抬腳轉身,準備回房時,卻被向淮一伸胳膊給攔住了。
“師妹,你的麵紗還沒摘呢。”
遊君十不甚在意地揮手道:“不用麻煩師兄了,等下我自己會摘。”
清風掠過,送來淡淡的雪鬆香。
向淮已閃身至遊君十麵前。他伸手時,神情無比認真,動作堪稱溫柔地摘下了那麵紗。
兩人挨得極近。
遊君十唇瓣微張,同時屏住了呼吸,仿佛被無形的繩子拴在了原地。接著,她的手便被另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輕輕抬了起來。
視線轉向自己微微發癢的掌心。
向淮已經把那摘下來的麵紗放到了她手裡,嘴角翹起了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叫有始有終。”
*
遊君十第二天上課時,都還在琢磨著這個“有始有終”。
師兄到底什麼意思?
她支著下巴,雙眼放空了一瞬,罕見地在課上走了神。
“那個文試第一的娃娃呢?起來,回答老夫的問題。”百裡逸輕撫胡子,下巴一抬。
“特殊的五類修者……特殊……”
同桌的商秋水扯動遊君十的衣角,瘋狂使著眼色,以氣音示意她問題是什麼。
遊君十斜斜瞥了一眼商秋水的唇形,大腦飛速運轉,站起來的瞬間開了口。
“如果說魔修是為人、妖、鬼三類修者所不容的一類,那麼其他三者中,最為特殊的則是鬼修。”
“噢?為什麼?”
“因為數量稀少。”遊君十沉吟片刻,給出了回複,“也因為成為鬼修的條件,十分苛刻。”
“古往今來,隻有將死未死的人族修者能夠成功化為鬼修。因為妖族死後,神魂不可入輪回。”
見百裡逸沒有出言打斷,遊君十放心地往下補充。
“絕大多數鬼修,都是依靠生前身體殘存的靈力,致使全身經脈逆轉,儘數轉化為鬼力。”
“而這一過程,並非沒有意識的屍體可以完成的。必須借助外力,最後方可達到生息斷絕,而尚存於世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