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11:36AM。
東京警視廳。
春日井彌生正在兩名警員的陪同下做筆錄。
“……我所了解的情況就是這樣。”
端坐在座椅上的亞麻發少女脊背挺直,雙手安靜地搭在大腿上,對於警員的問題回答也格外流暢,顯然早已熟悉這樣的情景。
“感謝您的配合,佐藤警視正在外麵等很久了。”
走完筆錄的流程,警員起身將她送出了詢問室。門外,佐藤正義看到春日井彌生出現,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辛苦了,彌生。”
“這次幸虧你抓住了安置炸彈、勒索警視廳的逃逸罪犯,不過……”誇獎的話說完,男人話鋒一轉,神情嚴肅起來,“下次不許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偷或者犯罪者,而是窮凶極惡的炸彈犯!
一不小心就可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春日井彌生乖乖低頭,“我知道了,佐藤叔叔。”
雖然態度擺的很端正,但實際上,春日井彌生覺得自己很冤。
因為她壓根不知道那是新聞播報的逃逸炸彈犯嘛!
她隻不過普通地為了素材出門散心,偶然看到有人不小心撞倒行人,之後竟還打算肇事逃逸,一個氣不過才攔下了他們。
至於拉扯過程中是怎麼發現情況不對,又是怎麼從犯人手中搶下遙控器的……這些細節還是不提了。
容易讓愛操心的長輩血壓升高。
春日井彌生這樣想著,忽然,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摁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
抬頭,看到的是好友爸爸溫和中帶點無奈的笑容,“你畢竟是年輕又柔弱的女孩子,哪怕身手好了點,總接觸這種危險的事情也會讓人擔心的。”
旁邊的兩名警員聞言不禁側目。
……柔弱,誰?
是指赤手空拳將兩個成年男性毆打至斷了好幾根骨頭倒地不起、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春日井小姐嗎?
佐藤警視正的濾鏡未免太厚了吧!
“……我在反省了。”被這樣包容地看著,春日井彌生最後一點叛逆的小想法都沒了。少女雙手合十,熟練地撒嬌,“拜托啦佐藤叔叔,千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爸爸媽媽,不然他們肯定會擔心的不得了的。”
“這個嘛,看你後續表現了。”
一大一小融洽地交談著,在警員們的護送下往警視廳外走去。
這時,外麵一陣嘈雜,春日井彌生下意識望過去,就見到一隊全副武裝的機動隊警察們從運輸車上跳下,列隊迎麵走過來。
佐藤正義看了眼,跟她介紹,“你還是第一次見吧,這是機動隊□□處理班的小組。”
“唉——那他們就是負責今天案件的拆彈警察嗎?”
出於好奇,春日井彌生多看了幾眼。
結果就是這幾眼,她的目光便不受控製地被其中一名年輕警官牢牢吸引了。
她並非個例,倒不如說但凡對這邊有所關注的人們,注意力都毫無意外地集中在他身上。
那目測有一米九左右的高挑個頭,那與眾不同的及肩中長發,那眼尾下垂仿佛含著無限柔情的紫色雙眸——
都不是他引人矚目的原因。
而是那張依然看得出俊秀底子的白淨臉龐上,遍布的腫脹淤青和被人重拳出擊後留下來的巨大黑眼圈。
……感覺像是使勁得罪了什麼人,被對方狠狠報複了。
專門懟臉揍的那種。
邊走邊分出去幾分注意力,隔著不算很遠的距離,春日井彌生隱隱約約聽到高個青年和身邊的人傳來幾句交談,“……痛,嘶,小陣平,你下手真狠。”
“這都是因為誰啊?!”
疑似下手之人的卷發青年沒什麼好氣地嘁了一聲,邁開長腿踏上最後的台階。
春日井彌生眨眼。
她的視線不由停留在那個卷發青年身上,一陣難言的熟悉感席卷心頭,某個記憶深處的名字呼之欲出,卻因為對方的臉被墨鏡遮擋,始終不能得出肯定的回答。
隨著走動,雙方擦肩而過。
不知聊到了什麼,二人突然打鬨起來,隨著卷發青年的動作,他臉上的墨鏡滑落些許,露出那雙明亮如星的雙眸。
看清他長相的那一瞬,春日井彌生心頭重重一跳。
隨後,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隻是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反應,腳下原本踏實的路麵突然一空。
“唔啊——”
“小心!”
“沒事吧?!”
伴隨著幾聲驚呼,背後忽然傳來一陣騷亂,還想說點什麼的鬆田陣平思緒瞬間被打斷。
他下意識就想回頭。
被幼馴染翻舊賬翻到垂頭喪氣的萩原研二見狀,趕緊趁機轉移話題,“好像有人不小心從台階摔下去了,真危險啊。”
可他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鬆田陣平注意力馬上被拉了回來,拳頭又硬了,“你先顧好你自己吧,防護服都不知道穿的家夥!”
萩原研二:“……”
*
“隻是輕微扭傷,沒什麼大問題就可以回家了,要注意休息,不要使用傷腳哦。”
“好的……”
走神不看路的下場就是這樣——勇敢地和犯人搏鬥毫發無損,從台階摔下左腳崴傷。
佐藤正義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不放心春日井彌生一個人,便給女兒打了個電話,隨後轉頭叮囑她在美和子來之前不要到處亂跑。
春日井彌生隻好無聊地待在病房發呆。
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春日井彌生看了眼屏幕,原本懶散地靠在床沿的身體立馬坐直。少女緊張兮兮地環顧一圈,確定不會暴露自己的位置,才小心地接通了電話,“喂,媽媽?”
為什麼媽媽會突然打電話來,難道是知道了今天的事……?
“彌生,”電話彼端傳來一個溫柔而不失強勢的女性聲音,“馬上就到周末了,這周回家嗎?”
原來是問這個,不是來興師問罪就好,春日井彌生放鬆下來。
她看了眼綁在左腳的繃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周末前養好傷,“不了媽媽,我還有事要忙。”
“這周也不回來啊……”
那邊頓了片刻,聲音有些無奈,“難道說,你還在為我們反對你當警察的事鬨彆扭嗎?”
唉?
經她這麼一提,春日井彌生才想起來,自己前些日子確實因為這事兒和家裡吵了一架,鬨的有些不愉快。
之後因為忙著畫稿,她一直把自己關在出租屋裡,連出門都很少,更彆提回家了,沒想到被家人誤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