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一翻白眼:“不然呢,你真能接受他們的提議,把姓白的前任往死裡整?”
剛剛是誰交代自己辦事,又給合約又談年限的。
沈悅不說摸透了誰,但她這事畢竟一路追著連載過來,韓亦對前任在她看來那就是愛憎無常。
這頭答應了,可就當不成那位無常了。
她估摸著,韓亦能忍著聽到現在,也就是想再摸摸底——但那張狗嘴挺嚴實,吐不出象牙了。
韓亦果然沒再說什麼。
終於做了回影後的主,沈悅心底冒出點稀罕的得意,把手機放好,公文包鋪上桌,她問:“約還簽嗎?”
“先不急。”韓亦改變了計劃:“回去有空幫我查查這群人來曆。”
“可能需要點時間。”沈悅點頭,把剛剛那段通話錄音保存。
想先斬後奏,找韓亦同流合汙,那些人隻怕會弄巧成拙。
“那約也簽不成了,一會兒她過來你怎麼說?”
韓亦微微挑眉,靜靜看她。
沈悅反應過來。是她愚鈍了。這年頭,導師叫學生的理由還不好找?
可如果這個學生還和她有一段異樣關係呢?
她又不想走了。想看。
“你不是說下午還要去探班嗎?彆讓人家等太久了,寒了新人的心。”
吩咐完任務,這就趕人了。
渣女。說的倒是好聽。
......
沈悅前腳走,白疏眠後腳就上了觀光扶梯。
三層高的扶梯風景極好,可以俯瞰整座空中平台。
上次登上這座扶梯,還是成人禮。
時任華韻傳媒特邀編劇的白晟包下了當時最貴的一家旋轉西餐廳,為此還搭進去一套劇本。
韓亦或許不清楚,但這個地方對她的確是有著特殊意義。
走過音樂噴泉旁,當時定製巨型蛋糕蠟燭被她親手熄滅的場景湧現心頭。
彼時兩個選擇擺在白疏眠麵前。
是要隨父親踏入娛樂圈,還是和母親一樣,去國外接觸金融。
也是那天以後,她將目標定向了象征內地最高水準的京藝。
雖說白晟替她早就疏通過,但藝考那天的白疏眠依舊在候考室裡沁了一額的冷汗。
好在最後聲樂和形體都拿了高分,尤其聲樂考試,在場幾位老師交口稱讚,差點就要招她進音樂係。
白疏眠擔心的事情不但沒有發生,還成了那屆藝考的前幾名,以素人身份壓去了幾位早有作品和名氣的考生。
祁傾年笑話白晟,浪費了一大筆打點的費用——他們的女兒在哪都是那隻白天鵝。
那時的祁傾年大概不會預想,有一天白天鵝失去庇護,不再被天空祝福,便直墜而下,折落羽毛,低了頸項。
扶梯踏板緩緩收平。
白疏眠搖搖頭,把過往甩在腦後。
如今想來,入學成績有什麼用呢。
她還不如向來默默無聞的小黃鴨,起碼能期待蛻變的一天。
或許她從來也是鴨群的一員——當年的高評價,也是老師們看在她父親的麵子上賣個好罷了。
如今天翻地覆的境遇裡,她又迎來另一位導師,一位或許公平,或許嚴苛,但絕不會向她賣好的影後。
而韓亦約她的地方,正好就是當初那家旋轉餐廳名下的咖啡屋。
餐廳已經換了個老板和名字,裝修倒是依舊保持了五年前一般雅致。
她到場時,餐桌上擺好精致糕點。
韓亦正對著一份還沒動過的蜂巢糕,托腮望進下層一片人造花海。
白疏眠側後方近前,起初瞥見一抹雕琢精妙的蝶骨,再而是清冷冷一回眸,如簌簌落葉吹灑肩頭。
她這位導師過於拔俗,以至於總讓人疑心她能催動雲雨。
白疏眠心想,如果真讓她成了傳說中那掌管風雨的神祇,人間大概不是大旱就是澇災。
這不,她已然是第一個受罰的凡人。
封殺的流言,正一點點把她推往懸崖邊上,身旁是滾滾落石。
她直視著那位可以掌管命運的神祇:“韓老師。”
“劇組那邊都結束了,明天有空來舞房嗎?”
韓亦夾起一塊紫黑的糕點。
明天,白疏眠想了想,正好撞了日程。
答應了舍友的訂婚宴在先,一來一回的路程也遠,實在騰不出時間。
“不好意思......”
得到否定的答複,韓亦眼瞼微垂,神色清淡看不出喜怒。
真好,她這個導師第一次要求,就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