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悅又來探班。
見韓亦上衣濕了半片,比起章霖擔心她半路著涼,沈悅笑她是十足的落水鳳凰。
章霖在一邊低著頭,沒說話。
沈悅和韓亦的關係是不一樣的,開得起玩笑,更像是多年的朋友。
而於她而言,這兩位都是老板。
她需要的是儘分內的職責——首要就是要做到對藝人更加地了解。
趁著韓亦和宮廿交代什麼,她向沈悅打聽,那位長宮劇組裡姓白的姑娘和自家藝人什麼關係。
沈悅訝異地瞥來一眼:“是她的學生,怎麼了?”
章霖若有所思。
在圈子裡,稱呼韓亦“老師”的人許多,但真是韓亦學生的人大概是寥寥的。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了。”
沈悅懷疑的眼光看過來。
她真知道了嗎?
隔了一會兒,她又補上一句。
“真要說的話,更接近於古代那種師生關係,你懂嗎?”
古代?章霖眼皮微垂,腦海裡思索。
她自認文化程度有限,沈經紀的形容又有點天馬行空,實在讓人似懂非懂。
沈悅輕咳一聲:“哎呀,就是衣食住行都可以在一起那種。”
適時,韓亦若有所覺般看了過來。
話題就此打住。
章霖正消化著沈悅的“借古論今”,當事人則接起一個視頻通話。
是溫竹向她谘詢白疏眠該如何回複九霄劇組出演邀請。
沈悅:“你和疏眠專心路演就好,我來溝通。”
背景裡,那邊似乎剛散場,溫竹正幫白疏眠收拾東西。
視頻畫麵裡,白疏眠無意瞧了眼鏡頭,便遲遲不肯挪開。
沈悅納悶,她今天眼影沒畫好?還是牙根有韭菜?
再一細看,發現鏡頭把韓亦遠遠照進去了。於是恍然。
並且拍戲用的白色病號服雖然換下,但韓亦身後白色的病床一角還是被白疏眠看見了。
清雋的眸裡頓時焚起憂切:“韓老師她住院了?”
沈悅一愣,頓時想起白天的確是自己告訴她,韓亦有些低燒來著。
“彆瞎想,在劇組呢。”
白疏眠眼尾因擔憂而挑起的淺淺紋路卻一直沒消褪。
沈悅怕她多想,索性朝韓亦招招手。
等那道身影泠然幾步走近鏡頭,沈悅:“喏,你韓老師好端端的。”
白疏眠第一眼卻看見的是滿是水痕的衣角。
她抿薄了唇角,問:“拍戲時又下水了嗎?”
沈悅一愣:這不是趕上了嗎?
“是被潑的水。”
“誰潑的?”鏡頭裡的眉頭頓時揪出兩個小疙瘩,有點想凶卻凶不起來的模樣。
沈悅指節敲了敲鏡頭,讓她清醒地想一想。
劇組裡把韓亦當廟裡菩薩供起來還來不及,誰敢潑她的水啊?
當然是小小的意外而已。
等掛了視頻,沈悅無奈又好笑地舔舔牙膛。
說來也怪。這倆人互相之間一個比一個關心在乎。
偏偏還能相安無事。
這機會給圈裡多少人跟前,早就爬上韓亦的床了。
等等,說不定她低估了白疏眠?
沈悅絞儘腦汁地想,這兩人間有沒有背著自己的機會。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有了另一個疑惑。
她看向韓亦:“對了,你之前不肯讓我給她安排北城外的行程,現在倒是放心讓人全國亂跑了?”
韓亦剛換了身乾爽的衣服,此刻一身仿佛又沉了下來,幽幽道:
“敢越線的話,他們可以試試。”
**
宣南的路演現場。
為了景區和影片雙向宣傳,攝影團隊得到了十足擴充。
這天的傅青槃一身露腰的抽繩襯衫,綁腿配馬丁靴,上鬆下緊,比秋風還颯爽。
拍過一圈,臨近散場,她這才發現兩幅熟悉麵孔,眼前一亮,找了過來。
而對於溫竹來說,要不是攝影師一號遠遠嗨了一聲,加上那頭高馬尾又挺有辨識度。
她興許都沒法從記憶裡撈出這麼個人來。
還沒等人走到麵前,溫竹便升起些許懷疑。
是不是太巧合了?
上次在北城周邊的山區之行,她也在場,而且發生了某些不太好的事。
自從得知自家藝人被虎視眈眈後,溫竹在安全方麵總是提著十二分精神。
於是,在對方接近白疏眠之前,溫竹搶先一步把人攔下來,蹙了蹙眉。
不鹹不淡問:“你怎麼在這?”
“我本來就是宣南人。”
傅青槃見她依舊沉默中滿眼懷疑,搖搖手機。
“不信你看我朋友圈,隨便一翻都能證明我說的話好吧。”
溫竹訝異地拿出手機,翻了翻“攝影師一號”的朋友圈。
果然如此,翻得久遠些,還能看到過年時傅青槃在宣南老家的合影。
“那上次?”
“那時候我是在北城讀書,這不是放假回家了嗎。”
傅青槃自稱攻讀哲學的在校生,攝影隻是愛好。
因為長輩有在攝影行業工作,才讓她有許多常人接觸不到的機會。
比如這次,作為宣南文旅局的官方攝影師出席,與長宮的宣傳方合作。
傅青槃打消了溫竹的懷疑,終於得了通行證。
望進巨幅海報下那身陽光下發亮的白潤肌膚,她如欣賞珠寶般的眼神:“霍霍,我還以為是哪位明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