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見她關上院門的聲音,裴寂連餓的咕嚕作響的肚子都顧不上了,彎腰急迫的想扯斷自己腳踝上的粗繩。
沒想到醜寡婦綁繩的係法特殊,繩子還弄得極粗,裴寂細細琢磨了許久也不入門道,癱坐在地上險些絕望。
當他消沉的扭頭時,恰巧無意瞧見幾米外擺在牆角裡一座三層高的木櫃子。
說不定,櫃子裡正好有能幫他解開繩子的東西呢?
裴寂心裡一動,忙從地上爬起來往那櫃子的方向靠。
離櫃子隻有短短一步之遙時,恰是他腳上捆著的麻繩距離到了極限,寸步難近。
好不容易才騙的那醜寡婦離開,逃跑的機會難得,裴寂不肯輕易放棄,強忍著腳上傳來的劇痛,拚命的探長身子伸直手臂。
他用極其不雅的姿態,直拽的腳踝泛痛,才堪堪摸到了那櫃子的邊緣。
許是上天有意再度相助,竟然還真讓裴寂從櫃子裡艱辛摸出了一把極鈍的割草鐮刀。
裴寂忍著腳踝上傳來的劇痛,不顧形象的蹲在地上,用那把遲鈍的鐮刀來回割腳上的麻繩。
割了足有小半盞茶的時間,腳邊的麻繩才終於斷開,急得一腦門子汗的裴寂頓鬆口氣,隨手甩開手上的鐮刀,顧不上腳疼的厲害,從地上顫顫站了起來就想往外走。
剛一轉身他的臉色頓變蒼白,急匆匆的步子僵立在原地。
兩手空空的京娘就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望著他。
她看來的眼神冷漠而平靜,不知幾時回來的,在門口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這時麵色冷漠的她,和之前看起來傻兮兮沒有心計的醜寡婦大不一樣。
裴寂看她手裡空空如也,估計是在外找了幾家還是沒借到肉,又時刻掛念著家裡的他才中途趕了回來。
偏偏回來就撞見他割繩子這一幕,實在算他倒黴透頂。
半個時辰後,拚死掙紮想要跑出去的裴寂被京娘生拉硬拽的拖了回來,當即活生生的綁了起來。
裴寂剛解開束縛不到一日的雙手雙腳再次被重新綁住,綁他的繩子還特意加緊加粗,再想掙開除非是天生神力。
裴寂雖是從小就被嬌慣成性的裴父養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慣得一身挑剔又嬌性的毛病,但好歹是個身高腿長的成年男子,天生優勢就擺在了那裡,不該爭不過京娘一介婦人。
可惜他餓了一天一夜粒米未進,腳踝也痛的厲害,這醜八怪還有一身的蠻力氣,處處對他不利,一時不察就被她抓住了機會,拿著繩子趁機從後一把反綁住了他。
這次,京娘給他腳上綁的繩子更粗更短,他能活動的範圍被限製在桌子的三丈內,連門口的位置他都靠近不了。
從把他抓住後,京娘許是擔心舊事再發,每日每刻無論做什麼都會徘徊在他身邊不遠的距離,確保他隨時待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那雙細長的黑色眼珠死死盯住裴寂的一舉一動,一旦他有想掙紮想逃跑的預兆,她就兢兢業業的守在他身邊,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會引來她的連聲追問。
她緊張,畏懼,多疑,好似裴寂多吸一口氣就會變成一隻蝶兒翩翩飛走,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時時嚴密監視的滋味不好受,堪比囚籠裡沒有一點隱私秘密的罪徒,裴寂再想逃跑幾乎算是白日做夢。
京娘的疑神疑鬼令裴寂煩不勝擾,先是大聲斥罵,肆意侮辱,之後又苦苦央求她放走自己。
仗著家大業大,裴寂百般保證隻要她能放他離開,事後就許她金銀財寶,榮華富貴任她取舍。
可惜任憑他說的天花亂墜,許諾無數,她眼睛也不曾眨過一下,好像是瞎子說給聾子聽,全是白費力氣。
沒想到這鄉村出身的醜寡婦窮的沒話說,卻是一身清骨不貪錢財,倒是教人意外的很,也不知是見識短淺被色所迷,還是根本不信他的說辭。
見威逼利誘皆是無用,裴寂再次嘗試偷摸逃跑,旁日裡登不上台麵的坑蒙拐騙的招數全部一股腦的用上。
書到用時方恨少,大少爺騙人的招數十分有限,且無一例外皆被隨時監視著他的京娘迅速打破,稚嫩的希望尚未升起就被掐死在搖籃之中。
最後一次借著肚子痛的借口想從茅廁的通風口偷摸偷跑,不料裴寂剛剛從通風口裡跳出來,腳下就被地上沒注意到的小石頭一絆,重重的摔倒在地。
聽見響動的京娘發覺不對,忙從另一邊跑過來,正好把地上摔得齜牙咧嘴的裴寂抓了個正著。
彼時,裴寂氣的差點想掉頭摔進茅坑裡把自己活活淹死。
京娘被他隔三差五就想偷跑的舉動耗的耐心大失,更怕一時不察被他真的跑掉,索性把他五花大綁,再把他鎖進了狹窄的內屋。
內屋隻有一扇極高極窄的窗戶,隻有不足月大的嬰兒能爬過,京娘卻不敢鬆懈,從鄰居張嬸家借來梯子,用兩塊木板把窗子嚴絲密封的封死才能放心。
這下,徹底斷絕了裴寂能逃跑的一切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