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剛走到客棧門口,就摸著肚子柔聲同他說,自己有些餓了,想吃點東西。
裴寂前腳把人哄去了二樓屋子,後腳就掉頭跑去後廚,直接甩出一張京墨給他的金葉子砸在廚師身上。
大腹便便的廚師正翹著二郎腿悠閒剔牙,一見金葉子笑的嘴巴都合不攏,立刻在狹窄的廚房裡開始大展身手。
半個時辰後,裴寂用食盤端著一碗剛燉好的燕窩,小心翼翼的從廚房走了出來。
他端著食盤剛欲上樓,一抬眼就見原本該在屋裡乖巧等待的人,此刻卻站在客棧門口。
便見她一隻腳踏在門裡,一隻腳踩在門後,不知是要打算出去還是剛從外麵回來。
“阿墨。”他把食盤放在旁邊桌上,走上前去,奇怪的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京墨並不知道她離開期間發生的事,隻以為他是在問之前他風風火火跑出屋子說要去換臉,怎麼再回頭屋子裡就空空無人了。
她暗暗捂住肋下作疼的傷口,身子虛靠門欄,眼神微閃:“你一直不回來,屋裡不見你,我便想著出來找一找。”
裴寂覺得這話莫名的些許耳熟,也沒多想,就習慣自然的伸手拉住她的手。
“好了,我知道你現在是一分一刻也離不得我了,你在這兒,我還能去哪啊?”
他甜滋滋的說著,拉著她往前方拽去,催促道:“燕窩燉好了,咱們快些回去,不然過會兒冷了,你又不愛吃了。”
裴寂不知道她的傷口再次崩裂,力道沒個輕重,無意就扯到她的傷,還在不自知的拽著她大步往前走。
京墨在他身後大步跟著,很快皺起眉頭,卻隻字不說,剛走幾步肋下傷口反複磨擦著衣裳,小腿控製不住的發軟,速度就有些跟不上。
沒回頭看後麵的裴寂一邊拉著她往前走,一邊甜蜜的埋怨她。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吃的挑不說,還要我拿著飯追在你後麵跑,真是太不省心了,也就是我才追著你喂吃的,除了我裴寂,還有誰這樣的順著你啊?”
“像我這樣好的男兒,又會疼人又會護人,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彆以為秀色可餐真能抵飽,不然餓死了你,我都懶得去埋呢。”
說到一半,他快走的腳步突然立住,猛然回身瞪過來,眼露懷疑。
“你三番兩次的跑出去真是為了找我?不會是瞧見哪個長相好看的公子哥正好從窗下走過吧?就像之前在長留村時,你肯定是看我長得好看才會把我從水裡……”
話未說完,一具帶著鬆墨香的身子就直撲入了裴寂懷裡,撞得他滿懷都是。
‘投懷送抱’的京墨緊緊貼進他懷裡,臉龐壓在他肩膀,黑發落滿他掌心,眼皮下的眉眼潔白而溫順,軟軟唇瓣浮著淡淡的紅,整個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身前。
心上人的主動獻身讓裴寂接得措手不及,餘光掃過周圍空空的大堂,臉頰還是悄咪咪的紅了。
裴寂一邊順勢攬著她的腰,一邊羞澀的彆開臉:“阿墨,這還在外麵呢,大白天的你怎麼就靠上來抱著我了?”
說著責怪的話,語氣是蜜般的甜。
“……”
京墨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懷裡,傷口的隱隱犯疼,身體的隱隱無力,都讓她在麵臨一個兩難抉擇。
是坦白傷口裂開,導致的身體無力才會主動獻身,隨即引來裴寂的惱羞成怒和一連串追問,還是掩藏不說,順勢讓他誤會下去省去諸多麻煩呢?
她隻是沉思了一下下,然後果斷伸手抓住裴寂肩頭的衣裳,選擇繼續加深了這個誤會。
“裴寂。”她側頭靠在裴寂肩頭,暗暗吐出一聲細碎喘息全散在了裴寂的頸窩裡,低聲細氣的道,“我有點累了想去睡一覺,你抱我上樓吧。”
頸邊吐氣如蘭,溫軟身子緊靠,裴寂的臉可疑的更紅了,卻又不甘地瞅了一眼桌上自己足足盯了半個的燕窩。
“可是燕窩剛燉好……”後廚狹窄火熱,他眼睛都盯疼了,這會兒她說不吃就不吃了。
身子越發綿軟的京墨微微闔目靠在他懷裡,細密的眼睫低垂,沒有說話。
裴寂舍不得一碗燕窩作廢,也舍不得強求心上人,於是跺了跺腳,便一把打橫抱起她往樓上走。
“阿墨。”他抱著她穩穩慢慢地往樓上走,“響午還未到呢,你這會兒就睡,午食還用不用?”
“不用了。”她疲憊的靠在他胸前,勉強撐著回答,“我吃的不多,你給我留一些便好。”
裴寂哦了一聲,抱著她回到屋子,親自鋪好床,再把她整個人仔仔細細的塞了進去,被角撚好免得泄了冷風。
蓋好被子後他站在床邊,卻遲遲不願走,躊躇了好會兒,還是輕聲翼翼的試探開口:“阿墨,你很困嗎?現在就要睡嗎?”
床裡的京墨虛虛垂著眼,傷口的疼痛和身體的發虛讓她整個人有氣無力,卻還是強撐著反問他。
“我是有點累了,你有事就說吧,我聽一聽無妨的。”
“我沒事,就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你上次就是說你累了要睡覺,然後一連三日把我拒在門外,不讓我見你,隻隔著門和我說話,後來你連話也不肯同我說了。”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我擔心這一次你又偷偷受傷了瞞著我,然後把我拒在門外,不肯見我,也不同我說話。”
“……”
“你能不能過會兒睡?”裴寂低腰趴在床邊,漂亮的眼珠在眼眶裡滴溜溜的轉著,軟聲軟氣的和她打著商量。
“你陪我說幾句話吧,隨便說什麼都行,說完了你再睡,彆直接把我拒在門外,我一直看不見你,心裡好慌呢。”
“……”
裴寂愈發委屈了:“就陪我說幾句話,你都不願意嗎?”
她實在不知該和裴寂說什麼,才能讓他徹底安心。
這一段陰差陽錯發生的事情,還有各種頻發意外,確實讓他受了太多的委屈與忽視。
過了會兒,京墨輕歎一聲,緩緩地,沉沉地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講完了,我再睡。”
“故事?”
“對,故事。”她抬起眼,啞聲低低的說道,“一個關於埋葬的佛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