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已至初冬,外麵的天總是……(1 / 2)

家*******夫 武*******人 3840 字 9個月前

已至初冬,外麵的天總是灰蒙蒙,霧沉沉的,眼見隨時會掉下一場磅礴大雨。

悄無聲息的無罔閣裡,裴寂卷縮身子,整個人縮在軟鋪大床的床角裡,側身對著牆壁,空空睜著麻木無波的一雙鳳眸,薄薄的眼皮紅腫未褪,斑斑淚痕尚且掛在臉頰。

眼淚在這五日裡都流乾了,什麼都流不出來。

腦中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現,每一幕每一句流蕩在心底,令他心如刀割。

盯著空空無物的牆壁太久,他疲憊的閉上眼簾,剛剛閉上雙眼,心心念念之間,一片漆黑中恍惚中又和那人再次相見。

一抹熟悉的削瘦背影如霧般的凝聚在他的眼前。

黑衣玄紗,桔梗花紋,一把窄窄蜂腰,乍然之間看去雌雄莫辨,難分男女。

下一刻,那人側身回頭,單指取下臉上的麵具,抬起細長深邃的眸子,溫溫淺淺的對他笑了一下。

“裴寂。”她低啞細柔的聲音落在耳畔,一半無奈,一半關切,“你怎麼又哭了?是要與我告彆了麼?”

他張張嘴,想說是的,想說我不要你了,想說這輩子也不願再與你相見,受你戲弄與股掌之間。

可是這些話麵對著那人直直望來的溫潤雙眸,淺笑唇角,難以吐出一個字,反而是心口滾燙,眼眶酸澀。

他癡癡望著那人嘴角的弧度,那人溫和的雙眸,心想自己就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就與她義正言辭的冷酷告彆。

才看了一小會兒,他又舍不得了,心底每次都警告自己隻看最後一眼,視線卻不受控製一次次的落在了她身上。

深重的情意,不舍的視線,皆是惹得她斜目輕笑,淺淺抿唇,如霧的身影化作鎏金隨風而逝,手上拿著的麵具砸落在地。

裴寂下意識的慌忙走上前想要挽留,指尖剛剛摸上她的眼角,便眼睜睜的瞧著她合上眸子,含笑散開,在他麵前再次消逝的不留絲毫痕跡。

唯獨剩下一聲低低歎息落在他的耳畔。

“裴寂,你還是舍不得我。”

他愣愣站了許久,才彎腰撿起地上冰冷的銀質麵具,再緊緊的捏著按入了懷裡抱住,像是抱住那人窄細溫暖的懷抱。

是的,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其實他也不想對她戀戀不舍,可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輾轉反側,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就黑了,之後又亮了,接著又黑了,一再無罔的重複。

裴寂在這重複之中度過五日的苦楚煎熬,隻因著一個人,隻因著一雙眼便茶飯不思,魂牽夢繞。

裴寂的唇角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他一次次的為她哭,一次次的為她改變,能給的全都給了,為什麼到頭來他還是一無所有,空空如也?

上天呐,他裴寂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他隻想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簡簡單單的對一個人好,為何要讓他為此受儘煎熬,日夜流淚?

是懲罰他愛錯了不該愛的人,還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若上天是責怪他當初的一意孤行,非要逆天而行,那麼現在他所受的懲罰已然足夠了。

他死心了。

徹底死心。

這時,窗外猛然炸出一聲驚雷,黑鴉鴉的天幕轟隆作響,細密雨聲緊隨而至,冷風掀開窗扇,陣陣冷意鋪天蓋地的湧入屋裡,冷的透骨刺心。

這狂風暴雨的寒冷天氣,環境惡劣的地牢裡沒有柔軟的床褥,沒有擋風的床帳,怕是更加冷的要命。

縮在床角裡的裴寂不由捏緊身上厚厚的柔軟錦被,心裡亂如麻繩,再次狠狠的閉了閉眼,隨即猛然翻身下床,腳步騰騰的往外走去。

半個時辰後,兩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驀然出現在陰暗寒逼的地牢,一路直行抵達最後一間牢房的門口。

門口處,獄卒正圍著小火爐取暖,手拿酒壇有一口沒一口的慣著,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看起來愜意的很。

雨夜裡的腳步聲很容易被人忽視,直到獄卒遲鈍發覺的時候,一扭頭便見身後站著的兩人冷冷盯著他,立時驚的瞪大了眼睛。

他嘴裡的酒全噴了出來撒了滿身,卻顧不上擦,急忙小步跑上前露出討好的笑。

“城主,老先生,這夜深雨大,地牢裡又冷又壞,兩位何必來這苦地?”

頭發須白的陳大夫一身年邁老骨,今夜又雨大寒重,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冒雨前行,深夜出現在這種光都照不進來的鬼地方。

若非苦苦求著他來的是某人,他定要一針先送人下了閻王殿再說。

“找人。”陳大夫抬抬眼皮,臉色難看至極,“開門。”

獄卒嘿嘿一笑,小心搓著手:“不知是找誰?這牢裡沒幾個還活著……”

他們所站之地就是最後一間牢房,要找誰自是毋庸多說,裴寂見他故意裝傻,本就心煩意亂的心口愈發不耐,張嘴便怒聲斥責。

“你在狗叫什麼?我們要找的當然是四天前被抓進來的青山樓殺手,還不快點給本城主開門。”他對著旁人可沒有那麼溫柔嬌色,語氣惡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