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沈欽欽身子抖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聲音悶悶的,“我聽到奇怪的聲音,怕被野獸咬,附近隻有這棵樹我能爬。”
林霄默了默,意識到是自己欠考慮了,怒氣散去,冷硬的態度也變得溫和了些,“下來吧。”
見沈欽欽不但沒有下來的意思,還將樹抱的更緊,林霄接著道:“小姐放走了楊屈,這會兒正往客棧走,你確定要留在這?”
沈欽欽這才歪頭往下看,不禁麵色一囧,“我下不去了。”
“……”林霄眼中閃過無奈,接著二話不說躍上樹乾,攬肩將沈欽欽帶下來。
落地時沈欽欽腿部一痛,不受控地矮下身子,險些跌倒,本能地抓住身邊人。
而林霄眼疾手快,及時攬住沈欽欽的腰,不盈一握的觸感令他微愣,垂頭便見沈欽欽正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茫然地盯著自己。
呆呆傻傻的。
林霄收回手,隨即瞥了眼自己被沈欽欽緊抓著的衣襟,嘴角微不可察地扯出一抹笑意,“還不放手?”
沈欽欽眨了眨眼,視線在林霄臉上轉了一圈,直把他盯地開始不自在,才慢慢鬆手。
林霄正要舒一口氣,不料手掌忽然被沈欽欽猛地抓起來。
隻見她毫無顧忌地掀開他的袖口,然後表情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死死盯著他手腕。
“你,你在做什麼?”林霄迅速收回手,僵硬問道。
沈欽欽的視線追隨著他的動作移動,因為太過震驚,雙臂還懸在半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不解開口。
“閣主,你在搞什麼?”
“……”
一瞬間場麵變得格外安靜,連近在耳邊的蟲鳴風呼似乎都停止。
喻修琳雙目微瞪,似乎也被劈沈欽欽的那道雷給擊中了,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不遠處竄過兩隻老鼠,嘰嘰叫聲將他喚醒。
喻修琳驚恐地後退兩步,看沈欽欽的目光像是在看怪物,但很快恢複理智,果斷選擇裝傻。
“什麼閣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冷冷撂下一句話,喻修琳扭頭就走,餘光卻忍不住往後斜,並豎起耳朵探聽沈欽欽的反應。
沈欽欽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雖然不清楚喻修琳偽裝成林霄的目的,但經曆過楊屈那場意外,此時有喻修琳作伴,她竟然覺得心裡踏實了幾分。
於是她快步追了上去,不再追問身份問題,轉而詢問道:“楊屈說他把劉楓……是真的嗎?”
喻修琳原本飄忽的目光瞬間定住,側目斜了眼沈欽欽,見她滿眼關心,冷聲道:“是真的又如何?”
卻見沈欽欽目光頓時黯然下來,自責道:“都是我自以為是才害了他。”
喻修琳默了默,“他被楊屈傷得不輕,不過算他命大,碰巧客棧內住著一位大夫。”
沈欽欽猛地抬頭,一臉驚喜,“真的嗎?”
喻修琳麵無表情地大步往前走,沒有說話。
沈欽欽快步跟上,腳步都變得輕快許多。
兩人很快找到陳蓉,與她一起回到客棧。
回客棧後陳蓉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陳府馬車趕來,趙姨娘親自帶著小晴來接她,她才打開房門,撲在趙姨娘懷裡哭了起來。
趙姨娘心疼女兒,卻也生氣女兒的膽大妄為,任由她大哭一場,而後肅聲道:“老爺這次真的被你氣到了,我離府時被告了話,若你執迷不悟,咱們娘倆都不必再回陳府了。”
陳蓉聞言害怕地抓緊趙姨娘的衣裳,啞著嗓子悔道:“娘,蓉兒知錯了,蓉兒以後都聽您和爹的,再也不敢任性了嗚嗚嗚……”
趙姨娘輕撫著陳蓉後輩,無奈搖頭。
翌日一早,趙姨娘一行人高調出發,引來不少人關注。
有人向客棧掌櫃的打聽她們是什麼來頭,掌櫃的告知是陳家女眷為九小姐到善緣寺祈福,從陳府到善緣寺至少兩日車程,她們留宿客棧無可厚非,眾人並無懷疑。
陳蓉名聲得以保全,可見陳府並非真的要棄她於不顧。
經此一事,陳蓉仿佛一夕之間就長大了,言行舉止再沒了之前的傲慢任性,回府後更是主動在祠堂閉門思過,直到出嫁前一晚才出門。
聽小晴說楊屈的身份是假冒的,真正的楊屈在一年前就病死了。
陳蓉隻是眸光一暗,並未做過多反應。
其實那晚發現被藏在桌子底下奄奄一息的劉楓時她就知道自己被楊屈騙了,更彆提親眼看到樹林裡楊屈用截然不同的性格對待沈欽欽,隻是沒料到他連身份都是假的。
不過已經都不重要了。
她現在隻想順利出嫁,往後恪守婦道,相夫教子,規矩一生,再不做令娘家蒙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