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餌 那一瞬的觸感不會出錯,寧昭意確……(2 / 2)

她的右手臂看上去還有些不甚靈活,但是烤個肉的力氣還是有的。

這會兒功夫她貌似已經研磨好了,李都言一股腦兒把粉末裝入了錦緞口袋裡。

雖然裡麵散出的確實是濃鬱微微刺鼻的香料氣息,但是寧昭意還是下意識坐遠了一些,左手暗暗捏住了那個香囊。

李都言果然在看她,但是寧昭意現在已經悄悄退到了人群邊緣,叫她來搭把手也未免太刻意了。

就近的姑娘上前去幫了忙,不過直到那塊肉被烤熟發出焦香,被盛到了每個人的盤子裡,也沒有人有任何的不適。

寧昭意鬆了口氣,看來李家還沒有喪心病狂地在菜肴裡麵下毒拖所有人一起下水。

暫時安下心來,寧昭意正打算放鬆一下心情參與一下大家千金那些毫無營養的討論發飾衣裳的話題。

向來動態視力優秀的少女,就被視線中飛快掠過的一團白色身影吸引了。

一開始以為是兔子,不過好像體型更大一點,還沒容她細想,一隻山羊就從山林躥了出來,低頭揚角直衝人群而去。

不知是誰先發出了一聲驚叫,任誰看到中型動物忽然朝自己飛奔過來,都是下意識想要逃開。

但是站在人群中心的李都言雖然全身都在抖,卻咬牙站在原地沒有挪動一步,隻是自暴自棄的閉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李都言感受到的是一陣大力將她抱住兩個人一齊往邊上骨碌碌滾落,沾了一身的草葉泥土。

頭上的發簪被晃開,兩人狼狽地並排躺在草地上。

疏疏落落的日光透過樹影落下來,這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沒事吧。”寧昭意撐起上半身,朝還躺在地上的少女伸出了手。

刺眼陽光下,李都言的眼眶不合時宜的模糊起來:真是個傻子,難道她看不出來自己就要被人害死了嗎,還救自己乾什麼。

前幾日是李都言十幾歲的人生中第一次跪祠堂,依舊是女子不得進入,她就在門外跪足了四個時辰,給的理由很簡單,“失了家族顏麵”。

多可笑。

她父親自己在朝堂上惹了不該惹的勢力害得家族人人自危的時候不算丟了麵子;

家族旁門族係不成器的子弟仗勢欺人時不算顏麵儘失;

她沒能拉攏到寧家的大小姐,就成了顏麵儘失的例子了。

但是她沒法反抗,表麵上李家大小姐的囂張跋扈的惡名傳遍京城,實際上隻要稍微越過紅線,麵對她的往往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責罰。

滿身傷痕全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這次下的死任務,就是要她給寧昭意弄出個好歹來,也不用弄死,隻要假意帶她去逛一圈就好。

隻要保證在後麵的計劃裡這位把京城局勢攪翻了天的侯府大小姐能夠乖乖地待在家裡,最好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

李都言向來討厭一個人就是光明磊落地討厭,哪裡做得來這種背後捅人刀子的事情。

“那就去抄書吧。”她聽見往日總是對她溫溫柔柔笑著的母親冷了聲音。

世家大族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女戒》《從德》幾百遍的抄下來,還有缺乏睡眠時被柴薪藤條鞭打的新舊交錯的傷痕。

她最終還是屈服了。

李都言望向窗外的狹小天空,狠狠捏住自己因為過度寫字發疼發酸的手腕,扁扁嘴巴安慰自己:

死了個不太對付的人罷了,乾嘛要讓自己受這麼多的罪。

直到真的到了今天,她看著眼前眉眼精致笑靨生春的女孩子,逆著陽光朝她伸出手,好像覺得自己忽然站在了泥裡。

眼前的是雲中鶴,她不過是井底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