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格麗衣香鬢影雜亂華美的後台。
蘇西收好錄音筆,站起身伸手致謝:“感謝您接受采訪,稿子出來後會先發給您經紀人確認。”
這場活動沒有單獨休息室,影後心情有點煩躁,臭著臉沒聽見似徑直轉身,連帶經紀人和助理都鼻孔朝天。
甩臉誰不會?蘇西立即淡定地收回手,微笑著英姿颯爽地撥通電話。
“十月刊封麵換回可穿戴皮影,關鍵詞是非遺活化,讓非遺變得有趣、時尚、潮流,煥發與時俱進的鮮活生命力。待會你刪微博重發一下,後續流程我來。”
當場換人後,蘇西丟下滿屋震驚的吃瓜群眾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瀟灑離場。
反正都要辭職了,不強勢一回都對不起這麼多年當牛做馬。
蘇西咬咬牙,心一橫,乾脆站在馬路邊,直接在工作群下達一連串工作指令。意外的是,Jennie並沒有打來電話詢問,群裡也隻有一溜煙的“收到”。
打車抵達聚餐的小酒館,踩著絢麗的燈火七拐八拐找到位置後,蘇西終於鬆懈下來,抱著靠枕疲憊地撲進沙發裡,“我跟你說,我剛剛打了個勝仗……”
林心悠聽完蘇西唉聲歎氣的“訴苦”後,反而托腮滿臉雀躍,“既然這樣,那你可以從此雄起啊,乾嘛要辭職?”
蘇西頭搖成撥浪鼓,“不,我不想雄起,我隻想辭職。”
林心悠叼著甜品勺滿臉遺憾地問:“為什麼啊?”
車水馬龍的落地窗前,溫暖跳躍的燭光中,遊曳冒泡的金魚缸旁,蘇西眼神失焦。
“太累了,這座城市不屬於我,每天看似光鮮,其實這裡的繁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孑然一身,沒有生活,隻是活著……”
“哎喲喲,寶貝,你是不是又想你那個青梅竹馬早戀未遂寧哥哥了?”
蘇西猛灌一杯酒,蜷縮在沙發裡,結結巴巴地說:“誰、誰想他了。我是在想明天參加舍友婚禮,送多少禮金不虧本,穿什麼衣服能豔壓……”
“……你和新娘有奪夫之仇?”
蘇西聞言噗嗤一聲差點笑噴,“我隻是討厭明明關係很差,還非要裝模作樣追問幾點到。”
“既然如此,那你就上複仇小黑裙刷爆現場,讓她後悔賺你紅包。”
翌日,蘇西穿戴戴安娜同款踏進寶格麗酒店後,發現現場豪華得一批,根本不收隨禮。
從晚宴規格來看,這位昔日處處不如自己的死對頭如今已高嫁優質金龜婿。
蘇西心裡啊哦一聲,看看身上不到三百塊的boohoo,簡直完美詮釋“東施效顰”。
席間,同班同學豔羨不已,“哇,她現在變得超美哦,超像金敏喜。”
“我剛剛打聽清楚了,她老公是艾奇藝副總裁,難怪連婚紗都從迪奧量身定做。”
有人笑著湊到蘇西耳邊,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說:“誒,蘇西,我記得她以前處處都要跟你比哦,現在你有對象了嗎?”
蘇西笑容僵硬,“……沒有。”
“可我記得之前你有的啊,北京本地人,銀行櫃員。”
“你消息落後了吧?那個渣男和她閨蜜睡了,還把她奚落了一通,說她聖女似的碰不得。”
“哇隻是銀行櫃員而已就這麼猖狂?看看人家總裁多寵妻啊……”
總而言之,蘇西在大家的八卦中得知,舍友在以律所做小職員,工資就八千,但舍得狠下功夫健身、醫美,抓住送文件的機會成功搭上某委托方boss,不到三個月入駐豪宅,掛職MCN高管,再也不用朝九晚五擠地鐵。
“人生就是這樣,你用儘全力抵達的終點,其實彆人的起跑線。”
推杯換盞間,一圈兒繪聲繪色地表達豔羨,話裡話外奚落蘇西。
北漂多年,孑然一身,沒有根,沒有家。蘇西自己其實也承認自己混得不好,要啥沒啥,始終隻是這所繁華大都會的候鳥。
在父母高壓下,去年名義上交往過相敬如冰的異性。實際上心始終停留在高二那個夏天的午後,至今每次做夢被衣物纏住,都會以為是十七歲的鐘秉寧在抱她親她……
蘇西越想越繃不住,筵席吃到一半,借口上廁所,帶著伴手禮落荒而逃,一路從出租車上哭到地鐵裡。從大學算起,北漂十年,從未有過這麼狼狽、脆弱的時刻。
林心悠在小區門口接到她後,不停地安慰,“她們就是嘴賤,被氣到你就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