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燾一噎,筷子臨到嘴邊又放下,看她在那邊煞有其是的將曹家家主死亡的幾種可能性分析的頭頭是道,雖然放下心來她並沒猜測出他的身份,但怎麼心裡卻覺得有些怪異呢?
蔚清嘉聽著耳邊筷子放下的聲音,心中大致對剛剛模糊的猜測有了些肯定。
廬州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鄉,但起地理位置卻極其的好,地勢中間低四周高,被高大的山陵包圍,是易守難攻的兵家福地。
且接壤之地皆兵強馬壯,占據北方和東方的曹家雄踞一方,南麵無數自詡親王宗室的人正在建立小朝廷,西麵的匈奴如今雖然處於內亂,但餘威尤在,騎兵的鐵蹄給中原帶來過不少傷害。
在這種情況下魏亭能牢牢把控廬州這麼多年可見其手段的不一般,對進出廬州的人都嚴格把控,出關的手續相當繁瑣,更彆提越深入廬州城內越密集的巡邏與守衛。
這樣下來,廬州雖然百姓時刻處在監視下,但安全也被嚴密護住,就連偷盜在廬州都是大罪。
起碼蔚清嘉活這十五年來未以蔚家的消息來源都未曾聽說過有什麼絕世高手潛入廬州,武力高強的人也都記錄在案,絕不可能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能不知不覺潛入守衛眾多的高手。
而眾所周知的藝高人膽大的曹家家主在廬州離奇失蹤,那這樣的猜測就很有可能了。
蔚清嘉對挾持自己的人是曹燾心中有了幾分把握,突然心思一轉猶豫起來,能讓他以為自己沒猜到他的身份固然安全穩妥,但若是豪賭一次呢?
她如今身在楊家,楊津恨不能立馬將她弄死,雅秋那邊還有一個背後之人正算計她,她固然有把握脫身,但脫身之後呢?也不過就是安全回到蔚家罷了。
她今年已然及笄,是女子最好的年紀,蔚家早就已經開始為她相看來日的命運。回去就隻能等著蔚家人將她待價而沽,包裝成一個禮物一般送給一個位高權重的人,那人長什麼樣?年紀幾何?家中妻妾子女有多少?那根本不會影響她的命運。
她就是一個,貴重的“禮物”而已。
此刻她身處五姐的婚房,走出去不遠就是五姐的靈堂,生死兩重天,她不想這樣,更不想把命運交予他人手中,既然機會正在眼前,那她為什麼不嘗試著放手一搏呢?
“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曹燾雖然不喜歡話太多的人,卻也不喜歡太過沉寂的環境,眼看一直喋喋不休的人突然安靜,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在想,曹家家主,究竟長得是否和畫像上一樣。”蔚清嘉輕輕閉著眼睛低頭說。
“很好奇?”
良久,蔚清嘉聽見這樣一句平靜的問話,兩人之間的氛圍一改平和,變得冷凝而危險。
“若我答是,你能讓我睜開眼看看嗎?”
蔚清嘉此時的表現在曹燾看來很是不怕死,看著正朝他仰著的小臉,他將手中的匕首緩慢壓到她的雙眸之上,看她震顫的雙眸滿意的微笑。
也不是真的那麼鎮定啊,他惡劣的心思漸起,想要將她的睫毛拔下來一根看看究竟有多長。
蔚清嘉在匕首下的眼球動也不敢動,提著心等著他的回應,而下一秒就感覺那人拉近了自己與他的距離,緩慢悠長的氣息近在咫尺,仿佛兩個人正臉貼著臉一般。
她心中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曹燾不好女色,且甚厭惡荒淫之人,怎麼也不可能對她如何,隻慌張於他無法確定的下一步行動。
“嘶……”她猛然倒吸一口涼氣,眼皮被人揪痛讓她條件反射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身玄色錦袍,上麵用同色絲線摻著金絲繡了蟒紋,模樣栩栩如生,似下一秒就要衝出來一般。
曹燾看著自己捏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裡麵空空如也,練武多年的滿是繭子的手指儼然乾不來捏睫毛這樣的細活。
他略微失望的皺眉,抬眼卻見跟前這小可憐正睜著清澈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雙桃花眼親切媚態,眼尾微微向上彎起,眼波流轉間可見青澀的風情,一張本就完美的臉上瞬間讓人更加移不開眼。
“你是真的不怕我挖了你的眼睛。”曹燾的匕首還壓在她的眼睛邊上,不斷的用刀尖循著雙眼的形狀滑動,若想下手蔚清嘉絕對沒有反應的機會。
“對於救命恩人痛下殺手、恩將仇報怕是不符合曹家的祖訓。”
蔚清嘉看似鎮定非常,實則在衣袖遮蓋下掐自己的手就沒停過,疼痛能讓她保持更好的理智和高強度的思考,這是她自小養成的習慣了,如今已經運用的很是嫻熟,就連曹燾都差點被她唬過去。
兩人離得近,蔚清嘉即便再控製自己的肢體也沒辦法騙過一個自幼練武的人,緊繃的肌肉狀態是騙不了人的。
“嗬,救命恩人啊……”曹燾輕笑點頭,拉開兩人的距離,將手中的匕首收回放在手中上下翻飛把玩。
“行,這位救命恩人,你既然知道我曹家有祖訓不可恩將仇報,那也應該知道曹家還有一條祖訓,叫‘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想讓我怎麼報答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