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盛夏。
韓國街頭一角。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拐角一處滿是紙箱堆積的地方旁邊蹲著一顆悲傷小蘑菇。
鹿飲溪把頭埋在膝蓋裡,雖然沒發出什麼聲音,但從偶爾一抽一抽的身體,看得出是在哭。
十分鐘後被一位路過的阿姨發現了,她擔心的上去,輕拍她的肩膀。
“小朋友走丟了嗎?你媽媽呢?”
聽到聲音抬起頭的人在阿姨眼中——
一張看起來軟敷敷就好捏的鵝蛋小圓臉,此刻淚眼婆娑,蘋果肌飽滿的掛住了好幾顆金豆豆。
躲起來哭就是不想被發現啊。
鹿飲溪胡亂的抹了抹眼淚,毛絨絨的看起來就很好摸的頭毛隨著動作晃悠像搖晃的狗尾巴草。
該怎麼說呢,昨天公布的出道預備役名單裡沒有自己,staff說了一些話,總結一下,就是未來至少四年的時間,公司不會再有新女團企劃了。
隨後她們暗示一些年紀大,出道無望的練習生自行離開,有些不願意走的,會被單獨談話然後遣散。
原本熱鬨的練習室變得空曠了起來,失去最近的一次出道的機會,三年裡隻知道一股腦往前衝的鹿飲溪對未來也有些茫然了。
眼下正是心情最低落的時候,有氣無力的完全沒了小太陽的樣子,也就沒注意到姨母一開始的稱呼。
也許是因為年輕(還有時間可以熬)所以決定離開的時候,管培組的staff姐姐還挽留了鹿飲溪幾句,給她畫了一塊虛無縹緲的餅。“你還小,四年五年很快就過去了,那時候你也才18.19歲,這個年紀進入出道組說不定還能拿個隊長當當呢。”
但在溪溪看來,為了站上舞台去努力所消耗的時間和看不到未來日複一日被消耗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她又能有幾個五年可以蹉跎呢?真的留下來,四五年後就能保證她一定能出道嗎?
不見得吧。
她的心情很複雜,昨晚打電話回去,是舅媽接的,她說如果迷茫就先去學校請假回家待幾天放鬆心情。
陌生的路人阿姨還在釋放善意,耐心溫柔的詢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沒走丟,就是,就是想哭了…TT”
鹿飲溪很想扯起一個證明自己沒事的微笑,但心中籠罩的茫然和悲傷扯著她的嘴角往下撇去,這麼一來,牽動附近的肌肉露出兩個對稱的小梨渦。
在阿姨眼裡瞧著,真是好笑又可憐可愛!
上前關心的阿姨眼神瞬間變得更加真情實感,語氣也更輕了。
家住附近,她知道前麵不遠處有一所小學,小朋友可憐巴巴的蹲在這裡哭,該不會被學校裡的同學欺負了吧?
“哎一古呀,彆怕告訴姨母,小朋友不去上學一個人蹲在這裡哭,是不是被誰欺負了?帶我過去,阿姨幫你出氣!”
鹿飲溪這次總算聽到了“小朋友”,這個稱呼,皺起眉頭反駁。
“姨母!我我不是小朋友…”
在姨母慈愛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完全沒有反駁該有的氣勢。
從小在鄉下被外婆和舅舅帶大,周圍的鄰裡也都是年紀大的長輩,在大家看著長大的她對包容喜歡自己的長輩總是這樣柔軟無害沒有氣勢。
“對對,你是小大人了。”聽聞,阿姨忍俊不禁的抽出張紙放在她的手上,示意她快擦擦眼睛和柔軟的小手,眼神變得更加和藹了。
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小朋友也喜歡說自己不是小朋友,可以理解。
阿姨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這個點還是上課時間,“不要哭了,阿姨送你去小學吧?”
“有什麼事情,我幫你和班主任說。”
鹿飲溪原本正在把擦過眼淚的紙蓋在肉感的小翹鼻上呼嚕擤鼻涕,“謝謝姨母,但是我真的不是小朋友,我已經上國中了,是國中生。”聞言紙張還沒拿下來就立刻反駁,聲音聽上去就像被悶在罐子裡頭,甕裡甕氣的
對於阿姨的關心,鹿飲溪禮貌的先道謝,然後低頭去掏口袋找可以證明的自己的學生證。
阿姨聽了笑眯眯的哄道:
“那你好厲害喔,小小年紀就上了國中,看來是神童阿~”
阿…這聽起來像是誇獎的話,為什麼她感覺不到開心?
鹿飲溪:“……”
就一定是小學生?
不能是比較矮的國中生嗎?
加上今天落選出道預備役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來自年齡和身高的問題,鹿飲溪一時間悲從心來,哇的哭更大聲了。
姨母驚慌的哄了半天,還說要送她回學校。
鹿飲溪抽噎的解釋半天,最後總算掏出了學生證,才免了姨母護送她去小學的決心。
姨母眼裡的關切沒有絲毫減少,甚至因為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和瘦瘦小小的身材,腦補了很多。“哎呀,不哭不哭,姨母40幾歲啦,不管你是國中還是國小,在姨母眼裡都是小朋友沒錯呀,你說是不是?”
“阿姨看你好小一隻所以誤會了對不起呀,想要長高長大以後要多吃點飯不要挑食,挑食會長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