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鋤頭被他拿在手上,鋤頭上麵還帶著泥。
唐味有些猶豫,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再不種蔬菜他就沒得吃了,還是得種。
他深吸了一口氣,懷揣著對水靈靈蔬菜的憧憬,又乾勁十足的開始揮動鋤頭。
與此同時,楚池舟也接到了需要晚上進行的任務:請將這份晚飯在傍晚給孫大娘送去。
他熟練的打開控製麵板,將時間調到了晚上的19:00到21:00之間。
指針在楚池舟麵前轉動時,剛鋤了沒兩下的唐味傻愣愣的抬起頭。
太陽在他頭頂快速升至最高點,又飛速向西邊墜落,一天的時光似光影般掠過,月亮星辰在他眼前升起。
奇異、夢幻、漂亮,又帶著匪夷所思。
這一幕換做任何一個理智正常的人來看到,都會在驚歎之後內心浮出驚恐,各種猜測會冒出水麵,惶恐不安又帶著對未知的期待好奇。
但唐味顯然已經熟悉了這個過程,他知道的,這裡不是真正的世界,他也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他隻是一個遊戲NPC。
是某個人遊戲裡的普普通通的NPC。
唐味看著原本碧藍如洗的天此時被夜幕覆蓋,星星點點的閃著光,彎月高掛,為這片大地帶來一絲皎白光亮。
可這月色再漂亮,也不能讓唐味看清楚自己要鋤的地。
他仰著頭,愣愣的對著那輪月亮看了幾秒。
原本活力十足的小臉慢慢蔫了下去,一雙淺藍如海洋的眸子在月色下盈盈閃著光,就那麼對著黑不溜秋的地發了片刻的呆。
唐味癟了癟嘴,轉身走進了木屋,將早就放在桌上的油燈點亮。
摸黑鋤了一會地,唐味揉了揉有點乾澀的眼睛,憋著一股氣,默默的攥緊了拳頭。
那個人又調時間,討厭。
在心裡偷偷罵人的唐味手上突然一頓,整個人像是卡頓了,身影抽幀似的閃了閃。
又來?!
油燈回到了桌上,鋤頭回到了背簍裡,木屋旁的路燈亮了起來。
下一秒,唐味僵硬的站在木屋門前,臉上浮現出一個弧度剛好卻總顯得有幾分死板呆滯笑。
風在吹拂,耳邊有蟲鳴鳥叫,他卻直挺挺的站著,一動不得動,就連頭發絲,也嚴絲合縫的貼著耳側不受風的影響。
唐味的餘光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兜帽壓過發頂,圍巾遮住下巴,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在夜晚的野外,若不是明晃晃的路燈照耀,他幾乎要隱匿在黑夜裡。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唐味就明白了自己僵硬站在這裡的原因。
他是這個人遊戲裡的NPC,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覺醒了自我意識,這個人不在的時候,唐味可以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可一旦這個人出現,唐味就必須中止手裡在做的一切,以NPC應有的姿態,處在這個人可能會看到的角落。
唐味還知道,他看到的這個人,其實也不是真正操縱這個遊戲的人。
黑衣兜帽,銳利冷酷的送葬者,也隻是那個名叫楚池舟的人所操縱的角色而已。
想到這,僵硬的站在原地乾笑著的唐味眼裡閃過失落,漂亮的眸子微微黯淡下來。
握著鼠標的楚池舟抬手摸了摸莫名發癢的鼻尖,短暫的停頓後,繼續行雲流水的操縱著角色。
遊戲裡如暗夜一般隱匿於無形,身影詭秘的送葬者,在楚池舟的手下精準的收割著野怪。
體型龐大的野怪群中,黑衣送葬者遊走在其中,一群野怪全部死亡,他的血量竟一滴都沒減少。
叮咚一聲響,楚池舟頓了頓,點開了一直在後台沒有反應的直播軟件。
一個免費的小花伴隨著一條消息出現:
匿名男神:哦草,哦草,你這個走位,太牛了!無傷啊!!還是越級殺死60級精英怪,教下我唄。
匿名男神:反正你直播間也沒人看,直播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教教我。
匿名男神:說話啊。
楚池舟皺了皺眉,眉宇之間有些戾氣,毫不客氣道:“你活著也是廢物,怎麼不見你去死?”
今天隻是試試直播流程,因此說完這句話,他就關了直播,將畫麵切回了遊戲。
重新切出的畫麵占據了整個電腦屏幕,畫麵裡卻不是他操縱的角色正麵臨的野怪。
而是野外的一處木屋,木屋前站著一個普普通通的NPC。
楚池州沒在意,應該是點出去的時候,他不小心滑到哪裡了。
他一邊切回視角,一邊掃了一眼畫麵。
等等,剛剛那個NPC是不是瞪了他一眼?
就像是透過屏幕,瞪向了現實世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