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心中愁緒舒展不開。
若是他第一次就將人認出來了呢?
若是當年師兄沒有被妙淩鳶帶走呢?現在會是如何?
那些老家夥真以為死了就完事了?
死了也要把解藥交出來!
沈淵想到了還有一人,必定知道解藥的配方,可………
他抬眼望向船外,緩慢閃過的景物也令他無暇分心。
船外流水聲澹澹,漂浮在水麵上的船隻倒是穩穩當當,這還是要多看船夫的技術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湘竹這才幽幽轉醒,躺在床上的他還在小口小口的喘著氣,又做噩夢了…
又是那樣詭異的場景,哪個黑衣人是誰?為什麼師傅又會穿著嫁衣?
為什麼沈淵會有那樣的表情。
好奇怪的夢,和在浮沉山中做的夢如出一轍。
他先是靜了靜心,卻聽外麵聲音有些嘈雜,這才仔細看向周圍,如此陌生的地方……這是在哪兒?
沈淵呢?他去那了?
葉湘竹掀開薄被下了床,卻不想這時船隻晃蕩了起來,他險些沒站穩摔倒在地。
他趕忙扶住旁的得架子,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會事兒?
卻又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已不是剛下山的那一套了!
衣服被換了?是沈淵替他換的!
“醒了,怎麼不叫我?”
葉湘竹詢聲望去,發現沈淵此時也換了身衣服,隻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腰上的黑金腰帶,顯得利索沉穩。
葉湘竹站起的身又坐了下。
“我們現在是在哪兒?”葉湘竹開口詢問。
沈淵將水放在了架子上,還未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他向葉湘竹的方向走去,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他見葉湘竹雙眼透露著疑惑,不禁肅笑道:“怎麼變傻了?後腰處還疼嗎?”
後腰處?葉湘竹看了眼四周,又望向他。
沒聽懂沈淵在講什麼,但還是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後腰處,卻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淮安,”沈淵淡然開口,涼涼的聲音自他口中而出。
葉湘竹疑惑的歪了歪腦袋,不解的出聲詢問:“我們………為什麼會在淮安?”
沈淵聽這話僵了一瞬,這才察覺出他的不對勁,雙眼直直盯著葉湘竹。
於是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們該在哪裡?”
葉湘竹有些發懵,他們不是在廟會上嗎?昨日不過才剛下山。
他記得沈淵說要帶他回府邸,他慢慢回憶著,不是說要猜字謎,嬴花燈,可是後麵兩個人走散了,還遇到了一位公子,後麵兩人又相遇了,隨後就是沈淵帶他上了觀雪樓。
本是欣賞風景的,那成想沈淵帶他向下縱身一躍後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怎麼一覺醒來,兩人就在淮安了?
葉湘竹搖了搖頭,實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分明記得沈淵說要帶他下山找師傅的。
於是問道:“淮安有我師傅的消息嗎?”
沈淵歎了口氣,眼底潛藏著些許不甘心,但卻是無可奈何的又一次接受了此種情況?
他想了想,點點頭道:“有。”
“真的嗎?”葉湘竹聞言,瞪大了激動的雙眼。
“夫君果然好厲害啊。”葉湘竹摟住了沈淵的胳膊,不顧羞怯,滿心歡喜的靠在了對方的肩膀處。
沈淵聽他一聲夫君這才想起來,這人從離開無情教之後就在也沒叫過自己夫君了,他都快忘了這一茬了。
可他又無奈的笑了笑,低下頭去看葉湘竹,見他麵頰羞紅的模樣,眼底參染著半分柔情。
他心中卻是痛意難忍萬分,內心苦澀不知如何表達,找到了又任何?找到了還不是要承受那一遍遍的遺忘之苦。
沈淵苦笑了幾許,想來這就是懲罰。
“你怎麼了?夫君?”葉湘竹本想詢問他師傅的下落在哪?卻不想一抬頭就看見這人雙眼流露出的悲情?
這是怎麼了?
葉湘竹胸口有些悶,但也沒在意,隻是想自己才剛出山,自然不適應外麵的環境。
沈淵沒說話,看他流露出一副無害眼神。
隻是靜靜的看著他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可葉湘竹卻察覺出他的情緒不對,莫非是他一覺起來,這人又後悔了?
那也不對呀?都已經答應至此到這裡,又怎麼會後悔?
葉湘竹總覺得奇怪,看這周圍陌生的場景就好像是一覺睡起來將什麼東西遺忘了似的!
“葉兄,葉兄!你和大俠在裡麵嗎?”船外傳來的聲音清澈分明,由遠及近,這聲音令葉湘竹詫異,誰在大庭廣眾之下叫聲連連!
“是在叫我們嗎?”葉湘竹轉過頭去看沈淵,沈淵皺了一瞬眉,但還是點點頭,來的太不是時候。
穀澗一把掀開簾子,迫不及待就要像葉兄展示下他剛換的衣服,先前幾人分開而行,但總歸目的地是一樣的,這淮安還真是不錯。
就是水居多,和金陵頗為相似,不過金陵是金碧輝煌顯得釵碧漣漣罷了,這金陵妓院倒是出名的很。
這淮安就是不一樣,幾處山水顯在船舫處,一抹柳色點綴在河邊,就連那妓院都像是詩談小樓,淡雅至極。
穀澗一把掀開簾子,隻見兩人都中規中矩的坐在床邊,竟是表現的拘謹了起來。
“葉兄,你也換了身衣服呀?”穀澗亮了亮眼,看著坐在麵前的葉湘竹。
“葉兄,你看我這身衣服如何?”穀澗在葉湘竹麵前轉了個身,有些興奮,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價錢置辦了身行頭。
葉湘竹有些呆愣,看著麵前一身金燦燦的小公子他不知所措,怎麼聽這人的語氣還有動作都像是和他熟悉極了?
“我……認識你嗎?”葉湘竹指著自己開了口,疑惑的看著麵前嬌俏的少年。
“嗯?葉兄你說什麼呢?”穀澗轉了兩圈停了下來,腰間掛的珠玉琉片發出叮鈴當啷的聲音來。
覺得這話怎麼聽都不對勁,於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葉湘竹。
沈淵沒說話,但卻是看向風墜,示意他先把穀澗帶出去,風墜雖也覺得奇怪,但也沒有過多乾涉,隻是將人拖了出去。
“唉…唉…唉…不是,葉兄,我……我話還沒說完呢?恩公…”穀澗雙手扒拉著麵前的空氣,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葉湘竹,像在和他說些什麼卻是被風墜給拖了出去。
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他這樣,沒事嗎?”葉湘竹語氣擔憂,半晌才回過神來,開口詢問沈淵。
沈淵搖搖頭:“無礙。”
“那我們接下來要乾什麼?”葉湘竹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倒是合身。
沈淵聞言沉思了會兒,現下看葉湘竹這模樣也不知何時能想起來,隻能先在淮安待幾天了。
“看廟會。”許久,沈淵開口。
“廟會?廟會我們昨天不是看過了嗎?”葉湘竹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沈淵笑了笑,說道:“那是姑蘇的廟會,不想看看淮安的廟會嗎?”葉湘竹聽他這麼說也覺得對,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他當然喜歡呀。
怎麼會不喜歡呢。
“那先前的那倆人是要和我們一同去嗎?”葉湘竹環視四周發現沒有鬥笠的身影,隻好看向沈淵。
“嗯。”沈淵看了他一眼。
又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才明白葉湘竹是想要鬥笠。
沈淵衝他笑了笑,示意葉湘竹先再船內等一會兒,便向外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便是拿了個嶄新的鬥笠進來。
這鬥笠模樣也是精致,往外覆著層層的薄紗,與那先前舊的一樣,隻不過這周圍加了圈飾品。
既能遮麵,又能發出聲音。
“這是什麼?”葉湘竹好奇的看著鬥笠周邊垂落下來的銀籮薄片,像是風鈴模樣的物品,碰一下能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他試著戴了一下,與他身上這套衣服搭配的很。
隻是他每走一步,這鬥笠周邊的銀片就會發出聲音來。
沈淵見他這一副模樣,看的出了神。
葉湘竹倒沒注意他的變化,隻是覺著這鬥笠是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