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這就是原主的人設。
連難受都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宣泄出來,卑微著,溫聲細語地解釋著,言辭裡渴求著原沐生也能對他稍微理解一次。
可在原沐生的眼裡,餘悸隻是一個舔狗罷了。
舔狗怎麼配在主人麵前高高在上。
原沐生皺了皺眉:“可你以前不會這樣說我的,就算我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也是我一時著急了,可你又不一樣,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說著,就垂下了眼,雙手垂在一起,捏著食指輕輕地揉搓,看起來實在委屈。
“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人,現在養父母也不要我了,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一軟下來,就完全變了個樣子,跟剛才大相徑庭。好像剛才真的隻是著急上腦了,才突然不受控製了。
餘悸壓了壓眸光,平和地說道:“那我道歉。對不起。”
原沐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努了努嘴,說道:“我有點不想喝粥了,想吃蛋糕。”
餘悸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話音剛落,原沐生就悠悠朝樓上走去,邊走邊說道:“待會可以直接送我房間來嗎?”
看著真不像個因為被拋棄而難過的人。
反倒像是借題發揮,想以此證明,你們不要我,有的是人巴不得求我看他一眼。
如果是這個目的的話,那麼,目的達成了。
因為在原沐生的麵前,不出意外的話,餘悸會繼續扮演這樣的角色。隻要原沐生想看,就會如願。
“可以。”
餘悸目送著原沐生離開,直到原沐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眼裡倏然閃過一絲戲謔。他撚了下指尖,上麵有點濕潤,是剛才不小心沾到了粥,他抽出餐巾,慢悠悠地擦拭起來,速度很慢,也很認真,但直到擦乾淨了他也沒停下動作。
海鮮粥有點涼了,擦拭指尖的間隙,餘悸無意間瞥到了那碗粥,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歪過頭,端起粥,淺淺地喝了一小口。
在這之後,他就長久地保持著常態的淡漠與平靜,眸光卻開始一點點壓深。
雖然是有猜到一點,但是……怎麼會是,這個味道呢?
怎麼會到這種地步呢?
“真難吃啊。”
不知道是故意做成這樣的,還是廚藝本來就這麼上不得台麵。丹鬱煮粥的時候,他一眼都沒往那個方向看過去,一張寫滿不悅的臉,毫無觀賞度可言,沒什麼可看的。
他端著這碗海鮮粥,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遲遲沒放下去,看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很輕地笑了一下。像突如其來的嘲諷。
他隱約記得,他以前也認識一個人,廚藝也不怎麼樣,但好像比丹鬱要好一點,似乎是個經常給他做東西吃的人。
是誰呢?
一定是某個小世界中的人吧,想不太起來了。他實在經曆了太多世界了。
但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就是那道離他遠去的背影,把他一個人留在了某個很黑很黑的地方。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那個人死了。
他親眼看著那個人死在了自己麵前,死相可慘了。
活該,不是麼?
隻是可惜的是,他沒有更多的記憶了,記憶中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像隔著層紗似的,看不清,摸不著,與其說是一段印象不怎麼深的記憶,不如說更像一場夢。
一場不怎麼讓人愉快的碎夢。
總是無緣無故地想起,可畫麵是割裂的,記憶也全是碎片,拚湊不起來。至於是怎樣的碎片,就像——
餘悸就這樣看著這碗粥,嘴角的笑意漸漸拉大,然後手的角度一傾,“啪”的一聲,清脆尖銳的碎裂聲重重響起,在寬敞的大廳裡傳來一道又一道微不可聞的回音。
餘悸抬起腳,繞過摔在地麵的破碎,頭也不回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