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愛人”聽得丹鬱惡寒了起來。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連偽裝都不屑於做,就這樣毫無感情地把這種話說出來。看似溫和的笑臉上,還滿是嘲諷與戲謔。
丹鬱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他從餘悸這張臉上,還看到了點彆的東西,他意識到餘悸的“答應”可能不是真的答應。
很多年前,曾經有位Alpha向導在戰場上用向導能力做了點壞事,在支援士兵的時候對他們的精神力進行了操控,在本該撤退的時候卻操控他們進攻,因此害死了很多人。那位Alpha向導因此被關進了白色監獄,而在事後,了解到那位Alpha向導那樣做的理由,僅僅隻是想跟指揮處的決策作對。
如此沒有人性,漠視他人生命。
餘悸很可能是比那位Alpha向導更冷漠的存在,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餘悸可能有點彆的顧慮,所以才一直勉為其難地扮演著某種程度上的“好人”,迄今為止沒有表現出類似這方麵的傾向。
這張麵具,餘悸隻在他的麵前撕下來過。
沒人知道Alpha向導的能力究竟可以到哪種程度,即便是知曉了所有向導理論的丹鬱,也無從知道。因為Alpha向導的數量實在過於稀少,而且似乎也都不怎麼配合提供研究數據。
丹鬱開始感到不安,也開始後悔剛才對餘悸說出請求。餘悸放下貓,站起身向他走過來,丹鬱不自覺後退幾步:“不用了,當我沒說。”
說著轉過身,想離餘悸遠點。可剛一轉身,後背就貼上了身後之人寬闊的胸膛,冷白而修長的手在眼前晃了一下,隨即就捏住了他的下頜,迫使他的頭微微向上揚起。
餘悸的另一隻手從身後把他攬住,如果隔遠一點看,就像是溫柔的後背擁抱。但實際上當然不是這樣,那隻用來“擁抱”丹鬱的手,正死死禁錮著丹鬱的雙手。餘悸的體溫很低,渾身都透著涼意,丹鬱被束縛著,像被蛇緊緊纏繞著一樣,無法動彈,連基本的反抗也做不到。
餘悸低下頭,在丹鬱耳邊低聲問道:“跑什麼?”
“不是你先求我的嗎?”
“我說我同意了,你沒聽到嗎?”
每一句話的語氣都很輕,宛如某種溫情的低語,話裡的內容聽起來又有種莫名的威懾力,可那些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鬱信息素,給人的感覺卻是與此截然相反的,很舒適,很溫和……
還有點興奮。
這意味著餘悸現在的心情很好。
丹鬱根本無從知道餘悸這又是怎麼了,隻覺得突然之間,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在壓製他的精神力,那力量很輕柔,輕柔中又帶著一絲強勢,迫使他躁動不安的精神力安靜下來。
這不是被疏導的感覺,醫院的向導不是這樣疏導他的。
醫院向導的疏導是循序漸進的,緩慢的,一旦他的精神力有所抵觸,疏導就會被迫暫停,然後重新試圖進行疏導。在他的精神域裡,醫院向導隻能疏導到最外麵的那層散亂的精神力,進不去,稍微進去一點點,精神域裡麵的精神力就開始抵觸,頭疼得根本無法繼續。
跟現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餘悸的精神力直接就滲透進去了,在丹鬱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就那樣滲透進去了。
丹鬱沒有感到太多的不適,也沒有頭疼欲裂的感覺,可與此同時,丹鬱的意識也在無知無覺間開始消散,可他的眼睛卻一直都睜著的。他沒有睡過去,人是醒著的,但他一下子就沒有了自主意識。
這是操控。
不管什麼樣的精神力,哨兵也好,向導也好,Alpha向導都能操控他們。
這是一場臨時起意的鬨劇。餘悸本來還想繼續,但是精神力滲透進去之後,隻接觸了不到一分鐘,他就突然收回了精神力,還鬆開了對丹鬱的禁錮。
不過他還是那樣擁著丹鬱,保持著把丹鬱給穩住的動作,沒有動彈半分,直到丹鬱的意識回籠,從他懷裡猛地掙脫出去,他才抬起臉,露出一張與先前完全相反的冷淡麵容。
他冷冷地看著丹鬱,出聲:“去睡覺。”
丹鬱愣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明天上完課跟我去個地方。”
說完就點了點通訊器,隨手拿起外套,轉身就出去了。動作行雲流水,丹鬱還沒來得及問要去哪裡,屋子裡就隻剩了他一個人。
對著這道已然關起來的門,丹鬱忍了很久才沒又一次把坐凳給扔出去。
真是個喜怒無常的混蛋。
就在剛才,混蛋餘悸想到了點事,指揮處爭取不下來的事情,他有辦法爭取下來了。雖然博士之前讓步了,可他覺得遠遠不夠,他還要讓博士再退一大步。
小玫瑰的用處比一開始預估的還要大得多呢。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餘悸處理完一些必要的公務後,時間還算早,沒到丹鬱下課的時間。他略微想了想,放棄了進軍事學院的念頭,就在星船裡等著丹鬱來找他,隨手翻開桌上的書看了起來。
書簽現在卡在比三分之一多一點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