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速從未改變,可有的時候,在某一瞬間,會突然變得緩慢下來,呼吸會變慢,心跳也會變慢,短暫的沉默間,就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突然的沉默裡,丹鬱晃了一下神,給出了一個近乎下意識的回答。
“他隻是想跟我上床。”
丹鬱這樣說道。
隻不過是因為和朋友打了個賭,說一天之內必拿下,結果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星期過去了,不僅沒拿下,還次次都鬨得很難看。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不停地詆毀,可又總是纏著,甩也甩不掉。
餘悸的手往下移了一點,像捧住了丹鬱的側臉,指尖正好停在耳垂的位置,很輕地觸碰了一下,問道:“那你想嗎?”
這話是在問他想不想跟聞祈上床,丹鬱有些無語,不知道餘悸這個人是不是又在憋什麼壞水,於是就沒回答,抬起眼有些凶狠地盯著餘悸看。
這一盯把餘悸給看笑了,撫在側臉的手往後一穿,餘悸翻身下壓,把他禁錮在身下,額間相抵,說道:“想也不行。除了我,誰都不行。”
表現出了一絲類似占有欲的東西,可丹鬱清楚知道餘悸不是那個意思,餘悸是嫌臟。
長發從一側垂落下來,擋住了周圍的新鮮空氣,丹鬱覺得氣悶,推了推餘悸,沒推開,就把頭往另一邊偏過去。餘悸在這時垂下頭,把頭埋在他的頸側:“我剛才說的,你聽見了嗎?”
溫熱的氣息從耳畔開始蔓延,丹鬱忍不住打了個顫:“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求我這麼多?”
餘悸在他脖頸上蹭了一蹭:“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聲音低低沉沉的,還帶著些沙啞。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還特意說道:“你可是我到現在為止,最喜歡的人了。”
這樣的“喜歡”是哪種“喜歡”,丹鬱不太能知道。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餘悸到底是怎麼醒過來的,如果知道了,他以後會用儘一切辦法避免,可現在人醒都醒了,他也沒辦法,隻能再次嘗試推開餘悸。結果當然是推不動,他越是推,餘悸就貼得更近,他最終還是放棄了,故意說道:“那原沐生呢?”
餘悸好像又笑了一下,溫熱的氣息打在丹鬱的脖頸上,聲音很輕:“猜猜看。”
丹鬱平靜地給出答案:“我猜你誰都不喜歡。他在你眼裡是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在你眼裡隻是個玩物。”
拿來隨時取樂的玩物。
可他明明是個人。
像是覺得這個答案好笑,餘悸又開始笑起來:“不啊,你怎麼會是玩物呢?你可是我的愛人。”
丹鬱真是受不了“愛人”這個虛偽的稱謂了。
地平線蔓延出了一絲光亮,天空開始泛白,房間裡不再黑暗,有些模糊的清晰,丹鬱終於等到了天亮,悶聲悶氣地說道:“讓開,我要去學校了。”
但餘悸沒讓。
還掰正了他的頭,迫使他再次跟自己麵對麵,還給他出了個主意:“你可以試著取悅我一下,比如,親我一口。”
丹鬱皺著眉頭問:“親哪?”
餘悸被他的問題給逗笑了,反問道:“你還想親哪?”
丹鬱也反應了過來,對自己剛才的問題感到可笑,他想也沒想,閉著眼睛就湊過去親了下餘悸的側臉,不耐煩地說:“可以讓開了吧?”
可餘悸還是沒讓。
“你不是說親你就行了嗎?”
餘悸脾氣很好地解釋道:“是啊,可我隻說讓你親我,沒說我會讓開。”
“你……”
接下來的話還沒能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硬生生給堵了回去,餘悸覆壓下來,丹鬱逃無可逃,隻能被迫回應。灼熱溫軟的呼吸交彙間,突然唇角一痛,血腥味在唇齒間肆虐,丹鬱猛地推開餘悸,捂住嘴:“你乾什麼?”
餘悸抬起手,用指尖抹了下嘴角不屬於自己的鮮血,坦誠交代:“咬你啊。”
抓住這一瞬間的鬆懈,丹鬱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死死抿住嘴,慌亂地跑了出去。餘悸緩緩坐起來,望著丹鬱跑出去的方向,開始冷冷清清地笑起來,笑得肩頭都在抖,連帶著床也隨之顫動。
“玩物……”
他重複著這個從丹鬱口中說出來的詞,就好像從來沒有聽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