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詆毀(1 / 2)

丹鬱感覺墜入了地獄。

是深不見底的無間地獄,在一片虛無中一直下墜,拉扯著身體各處,帶來綿長的痛楚。耳鳴不止,時光不休,他在意識淺薄間下沉,感覺自己似乎走向了消亡。

他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飄散,直到一股帶著冷意的馥鬱香味來到身邊,用冷冽的溫和觸感覆在他燥熱無比的身體上。來自黑暗的禁錮終於鬆動,耳鳴遲緩消散,然後他聽見了響徹在耳畔的雨聲。

微光刺破黑暗,他愕然睜眼。

房間裡的窗戶是半開著的,冷風打在玻璃上,好像帶進了微雨,時不時灑在身側,身上好像濕了,又好像沒濕。

入目是一片狼藉的昏暗房間,很多衣服淩亂地鋪在地毯上,房間門被踢壞了,掛在那裡一晃一晃的,丹鬱反應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正以一個很詭異的姿勢撲在一個人的懷裡。

這個人坐靠在牆角輕輕擁抱著他,一隻手放在他的腰側,一隻手放在他的後背,而他也回抱著這個人,跨坐在這個人的身上。濃鬱的熟悉香味,讓他知道了這個人是誰。

原來並沒有下雨,水聲是來自遠處的噴泉。

來自外麵的燈光透進來,有那麼一刻,他以為那是月光。

他的眼神還有些木訥,抬起眼愣愣地打量眼前人的臉。餘悸的臉色很蒼白,垂下的眼無聲而淡漠,就那樣無聲無息地盯著他,好像看了他很久,久到他都抬起眼回望了,可這個人還是沒發現。

餘悸的眉眼有揮之不去的倦意,丹鬱緩慢回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餘悸還是那樣盯著他看。

在靜謐的夜色裡,餘悸很輕地眨了下眼,說:“你當初要是沒拒絕我,就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了。”

拒絕……什麼?

丹鬱遲緩地回想著,後知後覺地想,餘悸說的是……當初一開始拒絕當助理的事嗎?

難道……餘悸讓自己當助理,起因是因為這個嗎?

是啊,餘悸是指揮官,以後會更加頻繁去往不同的哨塔,這次是九天,下次可能是半個月,再下次可能是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更久。

後遺症使得他對餘悸的信息素過於依賴,不像彆的Omega可以繼續使用抑製劑,自然不能接受長時間的分離,但如果當餘悸的助理,就能名正言順跟餘悸待在一起。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丹鬱難以忽視這一瞬間的慌亂。

兩人保持著相擁的姿勢,誰也沒有移開手或是離開的打算,餘悸就這樣闔上眼瞼,說出來的聲音一個字比一個字低:“我睡一會,等醒來的時候我要看到……”

話還沒能說完,撫在丹鬱後背上的手就垂落了下去。

餘悸真的累極了。

丹鬱靜靜聽著,有些不太確信,那個呢喃著沒能完全發出的音節,是不是一個“你”字……

醒來時,餘悸想看到他。

是這樣嗎?

丹鬱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

但他也知道,這很有可能是終身標記帶來的錯覺,Omega對Alpha的依賴,還遠不止此。

餘悸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他不確定究竟睡了多久,通過通訊器上的時間來看,他可能睡了一天半。遍地的衣服已經被收拾好了,門卻還掛在那裡,好像隨時會掉下來。

餘悸起床倒了杯水,餘光瞥見沙發上有個人影,微微一頓:“你怎麼還在這裡?”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丹鬱該在軍事學院。

丹鬱麵前擺著一盤餅乾,弄碎了一半卻沒有吃,手裡還捏著一塊,看著像是在跟餅乾較勁,丹鬱的眼底還有抹揮之不去的幽怨,轉過頭來時被餘悸捕捉了個清楚。丹鬱說:“你說醒來要見到我,那我哪敢走,誰知道你醒來見不到我又會做出些什麼事出來?”

餘悸仰頭喝了杯水,露出個淡笑:“我沒說過。”

丹鬱卻很篤定:“你說過。”

餘悸把頭發拂到身後,走過去坐在丹鬱的身側,抱臂看他:“我以為我說的是,醒來時我要看到房間被打掃乾淨了。”

丹鬱瞪了他一眼。

餘悸不以為意:“你知道的,我看不得臟東西。”

說著,餘悸往後一靠,開始解衣服扣子,丹鬱的餘光掃到了這一幕,幾乎是下意識的,猛地站了起來:“那我去學校了。”

餘悸沒有看他:“你隨意。”

深長的走廊還是那樣,一眼望不到儘頭,身後傳來流淌沐浴的水聲,丹鬱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緩下腳步,最後停下步伐,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