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丹鬱其實哪個都不想選,可他已經完全離不開餘悸了。
他需要餘悸的疏導,也需要餘悸的信息素,突然之間他就成了一個隻能依附餘悸才能活下去的人了,可一旦接受了這個現狀,一切又好像沒有那麼的糟糕。
自從與博士的那則通話結束之後,丹鬱就有一種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感覺,因為對他已經無所圖了,所以餘悸不再虛偽,在他麵前肆意妄為,隻做自己。
他和餘悸糾纏在一起的紐帶,是永久標記,如果不是有這一層關係在,餘悸應該會隨便找個借口把他處理掉,處理的方式也很簡單,天災人禍,隻要帶他離開主城,他可以有一萬種不重複的死法。
該怎麼說呢?
感謝餘悸有時會被易感期所困?
就比如現在。
舒緩劑對餘悸的作用不過是保留理智,變得冷靜一些,在丹鬱可能會支撐不住的時候,餘悸可以稍微停一停,讓丹鬱喘上口氣,不至於被沒有停歇的痙攣逼得氣絕。
但來回往複的滅頂刺激有時真不如死了好。
餘悸從來不溫柔,也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待過,至少在做這種事的時候,丹鬱一直都是這種感覺。
可奇怪的是,從一開始的抗拒與苦痛,到了現在,他好像已經開始適應了。他有時會自己調整,還會回過頭呆愣地望著餘悸看,更會在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情況下,去索取餘悸的吻。
他不知道餘悸是什麼感覺,他隻會在意識回籠之後,後知後覺地覺得天要塌了。
這一次,餘悸也同樣回應了他的索取,隻是卻在這之後,突然很用力地抱緊了他,說道:“你的信息素太淡了。”
沒由來的,聽著這句話,一種莫名的哀傷突然席卷了丹鬱的全身。
餘悸這麼久以來身上餘熱散不掉的原因找到了。
丹鬱恍惚著抬起眼,看著深夜裡這雙寶石般的墨藍色眼睛,意識開始渙散,透過眼前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些什麼,突然愣愣地說了聲對不起。
丹鬱總在奇怪的地方說些不合時宜的禮貌話,比如謝謝,比如對不起。
餘悸有些困惑地問他:“突然道什麼歉?”
丹鬱還是愣愣的:“對不起啊……我食言了。”
丹鬱的眼睛很恍惚,餘悸摸了下丹鬱的額頭,很燙,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丹鬱閉上眼睛的時候,眼角劃過了一滴眼淚,不知道是因為太熱還是因為難受。餘悸靜默了半晌,緩緩開口:“你把我認成誰了?”
丹鬱意識不清地昏睡了過去。
餘悸洗完澡後一個人坐在了沙發上,從通訊器投出來的投影亮在半空,浮現著丹鬱的過往履曆。
可奇怪的是,丹鬱的所有經曆裡,並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稱之為“食言”過的對象,也沒有任何一個關係足夠親密的好友。
孤兒院的建立時間是在二十年前,當地的人把那叫做孤兒院,但其實它並不是,隻不過是一個有善心的老人不忍看到那些孩子沒有歸處,所以把基地邊緣無人問津的一塊地方好好修葺了一下,儘可能的不讓他們流浪。
在那些孩子裡,丹鬱的年紀是最大的,也是第一個因為長相漂亮而被看上要被領養的。但領養最終沒有成功,頂替掉領養名額的,是比丹鬱小三歲的原沐生。
丹鬱身邊沒有值得拿出來說的朋友,在孤兒院也沒有什麼同齡人,全是小朋友,跟丹鬱的年齡差距很大,他漸漸長大,跟院長一起背負著孤兒院的存活問題。
可幸的是,丹鬱自然分化成了Omega,檢測結果表示可以承受哨向的二次分化,這是成為向導的信號,他因此拿到了軍事學院的補助金,這才得以讓身上的擔子稍微輕一點。
在進到軍事學院之後,隻要是休息日,丹鬱都會出去打工,主城的兼職工資比七十九區那種地方高了太多,所以丹鬱不會輕易浪費掉休息時間。巧合的是,丹鬱打工的其中一個地方,是原沐生養父母的店,原沐生對丹鬱沒有該有的情誼,幾次三番想要把丹鬱趕走。
主城很大,原沐生養父母的店鋪容不下他,他也不願意繼續呆,結完工資就自己走人了。
四處打工的日子一直持續著,哪怕是遇到了餘悸,也一直持續著。但直到現在,餘悸才知道這件事。難怪丹鬱平時看起來總是急匆匆的,隻要他不傳喚,丹鬱就沒個蹤影。
原來是出去打工去了。
餘悸滑動了一下通訊器,開始查看跟丹鬱有交集的人,不同的麵孔一張張被他劃走,最後劃不動了,也沒有看見一個稍微特彆一點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傾下身再次摸了一下丹鬱的額頭,還是很燙,看來是真的發燒了。他叫來了私人醫生,直到等到丹鬱的燒退下來了,才坐星船離開主城。
指揮處預估處理完那些危機等級很低的哨塔時間是一個月,但在不到三周的時候,餘悸就解決完了,並急急忙忙趕回了主城。
因為就在他出去的這段時間,不知道原沐生知道了些什麼,不僅甩開了丹鬱,還甩開了遏蘭衡派去阻攔他的人,直接就跑去了伊氏家族,當著伊棠的麵說:“我可能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姐姐。”
總是笑容優雅的伊棠頭一次斂起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