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該聰明的地方蠢笨無比,而在不該聰明的地方,卻偶爾又能讓人驚豔一把,這時好時壞的腦子,隻能說大部分時候都是低於預估值的。
尤其是在半夜突然醒過來,看到丹鬱還坐在一旁給他處理那些積壓了很久的待辦軍務的時候,他就突然對先前的決定改變了主意。
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就因為那是他的命令,所以哪怕不睡覺也要把他交待的事情完成。即便底色是灰暗的,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怎麼不可以算是一種忠誠呢?
如此不聰明的小玫瑰,就算繼續留在自己身邊應該也無傷大雅……
餘悸這樣想著。
緩緩斂起眸光,聚焦在丹鬱那張漂亮的柔和側臉上,在無聲的視線中,餘悸伸出手,輕輕按下發著亮光的通訊器,將其關閉,“好了,睡覺。”
然後把丹鬱壓入懷中,餘悸重新閉上了眼睛。
原沐生回歸了伊氏家族,他的生活因此變得多姿多彩起來,身邊也總是圍著一大群人。一開始原沐生還經常給餘悸打通訊問這問那,後來頻次漸漸減少,到再後來,就幾乎全然斷了聯係。
餘悸好像也樂得自在,對此並不怎麼在意,反倒是丹鬱,比他還關注原沐生。
“這次小長假他要參加向導外訓,很多哨兵想放假,所以參與陪練的人不多,但我無所謂,所以我就報名了。要我做些什麼?”
丹鬱這樣問道。
餘悸百無聊賴地調酒,調完後湊到鼻尖聞了聞:“做得很好。”
僅僅隻是在誇讚他。
丹鬱原本是端坐在吧台旁的,看餘悸表情一般,似乎沒有要他做什麼的樣子,就趴了下去,抬手捏住小勺,一邊攪動餘悸推過來的雞尾酒,一邊說道:“外訓時長是三個星期,有一點點久……”
“嘭”的一聲,一杯新的雞尾酒放在了丹鬱麵前,餘悸微笑:“那我通知軍事學院把外訓取消。”
丹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說道:“指揮官就是了不起,全世界都得聽你的。”
他說得小聲,普通人大約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餘悸晃了晃酒杯,冰塊在裡麵碰撞得當啷作響,然後提醒道:“我聽得見。”
然後丹鬱就不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丹鬱總覺得餘悸好像又開始變得好說話了,但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他的戒斷反應還沒能消解掉十分之一。
他也想防備,也試圖問過餘悸又想玩什麼把戲,可不管他怎麼問,餘悸都跟沒聽見一樣,他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就隻能這樣不了了之。
但有一點,丹鬱十分確信,那就是餘悸調的雞尾酒,真的,很難喝。
沒過多久,一杯新的雞尾酒又被餘悸調製好了,那堪稱迷情紫的顏色簡直讓人不敢深看,餘悸麵無表情地遞過來,問丹鬱:“試試嗎?”
還看似溫柔地說道:“這杯應該還行。”
丹鬱立馬站了起來:“我得去收拾東西了,明天一早就要去訓練基地。很急。”
餘悸遺憾地放下酒杯:“去吧。”
丹鬱溜得很快,但走到樓梯轉角的時候,又緩下了腳步,回頭看了正低頭調酒的餘悸一眼。
——這是一個下作的感情騙子。
在心裡默念這句話,丹鬱再次警醒著自己,然後收回目光,就這樣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管家在這時走了進來:“您找我?”
吧台上擺了一排雞尾酒,大約有十多杯,餘悸站在中間一點的位置,點了一下頭,然後輕抬食指,指尖在雞尾酒之間緩慢移動,開始挑選起來。
最終,指尖停在了其中一杯雞尾酒前麵。
選好了。
一排雞尾酒顏色各異,看起來都不太能入眼,隻有餘悸選的這一杯,顏色最為驚悚,看得管家都不自覺咽了下喉嚨。
餘悸把那杯雞尾酒往管家的方向推了推,說道:“給遏蘭衡送過去。”
管家深深地看了那杯雞尾酒一眼:“好的。”
在關於如何處理伊氏家族這方麵,餘悸和遏蘭衡產生了一點分歧,或許遏蘭衡另有打算,但餘悸可不會為他著想。餘悸不順心了,自然就開始給遏蘭衡找不痛快了。
拋去那層親緣關係不說,指揮官送過去的雞尾酒,遏蘭衡一定會微笑著喝下去的。
管家走上前,開始小心翼翼地打包這杯酒,餘悸忽然說:“等一下。”
然後走到餐廳,在裡麵挑了好半天,最後帶著瓶芥末走了出來。就這樣,餘悸往這瓶雞尾酒裡加了點更加另類的調料,“好了,送過去吧。”
而在管家裝好雞尾酒,正要出去的時候,餘悸又說:“哦,對了。”
管家回頭看他,餘悸說:“丹鬱要離開三個星期,記得去幫他多準備點必要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