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
可是孤兒院的所有人都說沒有那麼個人存在。
他因此一度成了不被大眾所接受的怪胎,七十九區學校裡的同學也都說他有精神病,所以疏遠他,排擠他,這樣的日子一長,他就不太能知道該怎麼和同齡人相處了。
沒人理解他,沒人在意他,他也習慣了。
後來在主城打工的時候,他遇到了原沐生,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問原沐生記不記得以前孤兒院的事,這話不知道觸到了原沐生的哪根神經,原沐生一下就生氣了,一邊說完全不記得孤兒院的任何事情,一邊怒氣衝衝地趕他走,連他當天的工資都沒給他算進去。
所以他隻能寄希望於禁閉區,他執著地認為這是屬於非自然研究的範疇,禁閉區一定存有類似的記錄。
如果有人可以突然消失,那說不定有一天,那個人也會突然回來。回來的時候也許不是原來的身份,但或許,那個人就是會回來。
哪怕……回來的時候已經忘了他。
沒關係的,忘了也沒關係的,隻要活著就好,不是他的臆想就好,是真的存在過就好。就像雖然答應過要好好養著他留下來的貓,等著他回來給它起一個名字,雖然到最後也沒能做到,可是……也沒有關係的。
丹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的難過了,可能是一直以來都活得太痛苦也太糟糕了,遇到的也全是壞人,餘悸好壞,原沐生好壞,這個S級向導教官也好壞。
明明大家都是犯同樣的錯,可是偏偏讓他去領長官的罵。如果真的記過處分了,會影響他考指揮官助理的評分的。
都怪餘悸。
他一下就怪起了餘悸。
他想他真的很討厭餘悸。
站在長官室外,丹鬱深呼吸了一下,等心上這股突然的難過感消散了幾分後,才敲起了門。
可他剛敲響了一下,門就因為受力而開了點縫,原來門並沒有關緊。丹鬱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門,正準備自報姓名領罵,就看到了站在窗邊那道高挑而冷肅的背影。
是餘悸。
聽到聲響,餘悸轉過身來看他,原本氣定神閒的餘悸,看到丹鬱那張幾乎擰在一起的臉,不由得冷笑了一下:“被罵哭了?”
然後衝丹鬱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還是說,缺信息素了?”
今天是丹鬱來到訓練基地的第十四天,信息素大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丹鬱要了他的外套,應該還能再堅持幾天才對。
怎麼是這個表情?
就好像誰把他給欺負哭了一樣。
餘悸試著想了一想,但沒怎麼想明白,於是就懶得想了,在丹鬱走過來後,直接把他壓進了懷中,說道:“我隻有十五分鐘。”
回抱在腰背上的力度似乎比往常要重一些,餘悸感知到細微的差異,於是垂下眼睛去看他,可是丹鬱把臉埋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埋得有些緊,他根本看不到丹鬱的表情。看著這個陷入沉默話也不說一句的丹鬱,他突然有點想知道這樣會不會憋死。
算了,無所謂,他可沒心情去管那麼多。
“原沐生最近是什麼情況?”
他有心情管的,隻有這個。
懷裡的人動了動,片刻後才側開臉,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他在伊氏家族好像過得沒有想象中那麼如意,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他沒對彆人說過,我隻在他打通訊的時候聽到了一兩句。”
“嗯,知道了,”餘悸輕輕拍了下丹鬱的肩頭,說:“給你帶了點吃的,在桌上。”
然後看了眼時間:“我走了。”
桌上放著一個很大的禮物盒一樣的東西,但光看包裝,丹鬱就知道了那是什麼。
不過看著這份虛有其表的“吃的”,丹鬱有些愣怔,明明一再提醒自己這個人是感情騙子,卻還是在餘悸已經快要走出門口了的時候,忍不住問道:“你是特意來給我送蛋糕的嗎?”
……生日蛋糕。
聞言,餘悸腳步微微一頓,輕輕地笑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說道:“你真的很會想。”
這是遏蘭衡派人不遠萬裡給他送去的,他從外區回來,航線正好要經過這裡,反正他也不吃,就順便給丹鬱了。
係統總是在某些細節上做些無意義的修改,名字替換就算了,連這種日子也一起替換。
他可不是那種會花心思去記些什麼特殊日子的人。隻是有時碰巧看到了,比如查看丹鬱資料的時候在腦子裡過了一下,於是就沒忘記,有印象,卻輕易不會想起來。可如果被提醒了,就會想起來了,這種情況也很常見,不是嗎?
所以當然不是刻意,是順便,也是順路。
然後餘悸說道:“你說巧不巧,我的生日也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