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應雪枝穿著新做的蜜合色交領段襖,彎腰時露出細細一截腰肢,她膚色本就好,這短襖襯得她又白了幾分。
院門大開,好敞敞氣,她正給簷下陶盆裡的茉莉花種翻土,這幾日天氣好,茉莉已經冒出幼芽,彎腰捧起地上的陶盆,彆說,還挺沉,應雪枝抱著陶盆慢吞吞挪到院子正中央。
柳春生從屋內出來看見後,主動開口。
“我來,你去歇息。”
應雪枝看他一眼,依舊一副寡言玉色的模樣。
有人幫忙做苦力,她當然樂意。
應雪枝輕唔一聲,“搬的時候當心些,彆摔碎了。”
柳春生看她一眼,不知他做了什麼會給她這種錯覺,他會連一盆花都搬不穩。
他長袖一挽,露出清瘦有力的手臂,手臂下的青筋像是無瑕白玉中的一抹綠。
應雪枝移開視線,尋了把椅子出來放在院裡,接著往椅子裡一躺,手指一指,“往那邊挪點,那邊日頭足。”
每一盆,她一遍遍指揮著,柳春生竟也耐著性子按她說的做。
“春生哥哥,在嗎?我進來啦。”院門未關,夏晚意直接進入院中。
院內,柳春生正滿頭大汗地搬著花盆,而應雪枝悠閒地坐在躺椅上,曬著暖暖的太陽,時不時指揮一句,陽光落在她臉上,肌膚白皙勝雪。
與自己暗黃的肌膚相比,夏晚意隻覺格外刺眼,夏晚意用力扯著手帕,嗓音甜膩,“呀,雪枝姐姐也在,那可真好呀,雪枝姐姐,今日天色好,我們一起去街上逛逛吧,喝喝茶、聽聽話本怎麼樣?聽說最近新出了幾本話本,可精彩了呢。”
應雪枝直接拒絕,“不用了,晚意姑娘請回吧,我不愛上街,也不愛聽話本。”
夏晚意嘟著嘴哼哼道,“雪枝姐姐不陪我去的話,我就一直賴在姐姐身邊,姐姐什麼時候同意了,我再走。”
無法,應雪枝隻得陪夏晚意出門。
走時應雪枝回頭看了柳春生一眼,柳春生猜出她心中所想,“放心,若落雨,我搬回簷下就是。”
出了院門,一路上,兩人皆沉默不語,夏晚意自顧自地往前走,應雪枝冷聲開口,“你究竟想做什麼?”
“哎呀,雪枝姐姐急什麼呀,前麵就有茶樓,我們去茶樓坐坐吧,談談心。”
夏晚意說完,眼神掃過街角處的身影,而後一把挽住應雪枝的胳膊,將她拉到街道正中間,孩童似的蹦跳兩下。
“哎呀,今日日頭真好,雪枝姐姐,你說是不是?”
夏晚意又瞥向身後,見人跟上後,才拉著應雪枝往茶樓走去。
茶樓二樓,兩人坐下後不久,小二便送上一壺熱茶並一些糕點。
見茶壺蓋上沾到一點粉末,夏晚意不動聲色地擦去,提起茶壺輕晃兩下,給兩人倒上。
小二看著夏晚意手中的茶壺,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夏晚意留意到小二的神情,夏晚意曾聽夏慕風與柳春生談過,這家茶樓宋家是背後的東家,且宋家是認識爹爹和她的,先前她還和爹爹來這茶樓喝過茶,思及此,夏晚意心思不停地轉動。
既如此,她便賭一把。
應雪枝沒喝,隻道,“說吧。”
夏晚意慢悠悠道,“姐姐,你還不知道春生哥哥的真實身份吧?”
應雪枝活了兩世,從未聽說過柳春生還有彆的什麼身份。
“哦?那你說說看,他還有什麼身份?”
夏晚意臉上笑意不減,眼中的深意不像是一名孩童該有的,“春生哥哥,是盛京工部尚書柳今安之子,他如今的母親也並不是他生母。”
應雪枝自然不信,“夏姑娘就是要說這些?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姐姐彆急嘛,我知道你不信,先喝口茶,再容我細細說來。”夏晚意將茶杯送到她嘴邊。
雖然她不信,但內心深處,她還是想知道真相。
應雪枝接過夏晚意手中的茶杯,“不用,我自己喝。”
說完將茶水一飲而儘,夏晚意見她喝了,自己也跟著喝了一口。
“說吧。”應雪枝抬眸注視著夏晚意。
夏晚意起身來到她身旁,湊在應雪枝耳旁,用極慢的速度在她耳邊一字一頓道,“我活了兩世,姐姐前世死於臘月廿二,你死後,春生哥哥娶了我做續弦。”
“並且,姐姐你知道你的救命藥他給了誰嗎?他給了我啊,我的好姐姐。”
“這下,姐姐該相信春生哥哥的真實身份了吧?”
應雪枝隻覺腦袋一陣嗡鳴,夏晚意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刺進她的心口,像要把她的力氣抽乾、心血抽儘,霎時間,臉上血色儘無。
救命的解藥贈予他人,他覺得她不識字,問也沒問,連中饋也直接給了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