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禮一口氣寫了15分鐘,沒有停頓,沒有休息,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她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筆墨和詞句的世界。
一直到鋼筆裡的墨水用儘,她才懵著臉抬起頭。
猛地從完全沉浸的狀態中離開,她有種從異界返回現實世界的恍惚感。
怔愣了十幾秒,她才徹底回神——方才真的是被拉入了一個絕對專注的狀態,那感覺她之前從未感受過,就好像自己大腦中所有的有用知識和信息都被精準找到,並提取出來直接落筆成章。
她收起已經沒有墨水的鋼筆,低頭仔細看了下自己的發言稿。
還剩一個尾巴沒有收,皺起眉,她有些犯難。
從那個專注的狀態裡出來,要寫出之前那種水準的東西,幾乎完全不可能。
這可怎麼辦?
正犯愁,微信上朱敬一的頭銜突然亮了起來。
她點開,就見對方一句公式化的問詢:
【寫的怎麼樣了?】
鞠禮咬住下唇,想了想才認真答道:
【謝謝二師兄關心,我寫了大半了,就差收尾了。】
朱敬一在自己辦公室裡,猛然看到鞠禮這句話,臉漲紅了下。
他深吸一口氣,又恢複平靜神態。
可心裡卻開始打鼓:
她謝我乾什麼?
我就是公事公辦的詢問一下下屬的工作進度。
她不會以為我是超級擔心她,專門來關心她的吧?
她不會以為我喜歡她吧?
想到這一茬,朱敬一回想鞠禮最初為了認識他,下了那麼多的功夫。
當然極有可能他隻是她進入公司的敲門磚,但……有沒有可能,這小丫頭其實是喜歡她,進公司不過是順便?
要知道,如果能嫁給他朱敬一,人生可就直接勝利了一大半了啊。
現在的許多年輕女孩兒,走捷徑的心思可是很重的。
他絕對不能讓鞠禮有如此非分之想,必須維持住自己作為大領導的威嚴才行。
腦補了一整個故事後,朱敬一再看兩個人的微信對話框,一陣後悔。
哎呦,早知道就忍住了,不要問她工作進度了。
想了想,他才歎口氣,決定還是公正嚴明,於是謹慎回道:
【嗯,可以找公關部的喬百桐喬總幫你把把關,他在這方麵是專家。】
【好的,謝謝二師兄指點,我這就去。】鞠禮很快回複。
朱敬一見這次她的回複似乎也沒有格外曖昧,點開手機輸入了一行字,忙又停住。
他手忙腳亂的刪掉自己差點打出去的話,快速將手機放在了一邊。
怎麼這個鞠禮有一種讓人想要幫她的魔力呢?
他得忍住。
於是,朱敬一終於維持住了自己高高在上不可攀的大領導形象——他將她晾在了那裡,沒有回複。
嗯,想來這樣的話,鞠禮應該意識到兩個人的級彆差距,不敢輕易跟他說話了吧。
而另一邊的鞠禮,卻完全無法體諒到朱敬一的所有情緒起伏——她一丁點兒都沒有get到!
此刻,她正為自己的發言稿犯愁,捏起快寫完的文稿,她就準備直奔喬百桐的辦公室。
就在這時,微信突然彈出一個臨時討論組。
鞠禮便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先點開查看。
討論組是行政部主管方菲組建的。
隻見她在群裡發了文件,隨即寫道:
【這裡有兩個工作,一個是把這份文件整理到表格裡。一個是團建計劃文件的撰寫。你們兩個分一下這兩個工作,下班前發我。】
“……”鞠禮皺了下眉,之前二師兄就說過,她和張貝貝今後隻對總裁的日常工作負責,接受與總裁相關的工作任務。
怎麼方菲又向她們倆下達工作了?
一轉念,鞠禮就反應過來。
肯定是方主管自己想偷個懶兒,沒人使喚了,就以大欺小的丟給她和張貝貝兩個新人。
如果她現在沒事,或許還會幫方菲做,可現在她還有個文稿沒寫完。
雖然第一反應是擔心拒絕會得罪人,但一轉念,她就想到,方菲欺負她第一次如果成功了,那必然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以後她本職內的工作肯定會越來越多,一旦方菲覺得她幫她是理所當然,那到時候再拒絕,隻會得罪的更徹底。
想到這裡,她便直接在群裡婉拒道:
【方姐,我現在正在寫那個二師兄交代了的發言稿,暫時沒辦法去做彆的,實在不好意思。能不能等我寫完了,再來做?】
【不行。那發言稿你們反正也寫不出來,也彆浪費時間在那上麵了。我這兩個文件今天下班前就要。】方菲回複的口氣非常硬。
實際上,方菲打從心底裡沒把張貝貝和鞠禮去做總裁秘書這件事兒,當回事兒。
如hr的想法一樣,她覺得兩個頂替秘書,不出一個星期,就會被老板踢回行政部。
所以她明知道鞠禮和張貝貝正在寫文稿,但還是這時候發放了兩個任務給她們。
在她看來,她這是給兩個人熟悉行政部工作的機會——回頭被總裁踢了,回行政部還能直接工作上手。
現在鞠禮竟然拒絕,那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鞠禮看到方菲的話,嘴唇抿直,眼底有情緒,卻壓抑著。
看樣子,所有人都覺得她和張貝貝壓根兒就寫不出來。
這種被人從骨子裡輕視的感覺,讓天生倔強的鞠禮心裡一陣陣酸澀。
這股氣鬱結在胸,她深吸兩口氣,都沒能紓解。
張貝貝在另一邊轉頭看了鞠禮一眼,心裡也開始打鼓。
這十幾分鐘她幾乎沒寫出幾個字,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張貝貝覺得自己大腦中空蕩蕩。
‘沒有能力’這四個字,打擊的她‘總裁特助夢’幾乎碎成粉末。
又想了想,她乾脆在群裡回道:
【都我來做吧,方姐。】
方菲過了好半晌,才回一句:【好的,下班前交給我。】
【好的,方姐。】張貝貝答複之後,便下載了方菲發在群裡的文件,準備先做整理。
她轉過頭,見鞠禮正看自己,無奈的笑了下:“文稿我實在寫不出來。”
鞠禮黝黑的眼睛望著張貝貝虛弱的笑容,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