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那麼巧就趕在測根骨前被人從中作梗;又那麼巧,丹房挑走的新弟子裡就有她爹沈氏家族裡的一個兄弟。
不過往事已矣,是彆人的圈套也好,不是也罷。
縱然帶著傷痕累累的仙骨雪薇如今依舊出落成超群拔類的丹修,而相較之下那位入了百草丹房的沈氏兄弟就有些運氣欠佳,據說某一年在除妖路上不幸隕落於大妖之口。
懷夫人一生望子成名,年紀輕輕卻因病辭世,死後也沒能得個好名聲。
雪薇築基後不久,還曾特地返回故鄉還母親一個清白。
“詆毀清白?”鷲曲輕描淡寫地一笑,“若我沒記錯,你當年還親自去舊城給你那個娘寫了一篇澄清表文。真是有意思,做賊的說自己沒乾過,就是自證清白了。”
他把手一攤,一副要眾人評理的樣子,“都說清者自清,你那麼在意凡塵俗事,豈不更證明你心裡有鬼。”
“你……”
懷雪薇剛要反駁,正在此時,奚臨發現身邊的瑤持心忽然動了。
“這位師弟。”
她嗓音清亮而秀澈,“在我瑤光山的地界上,說話可要三思啊。”
大師姐閒庭信步般地走出人群,每一抬腳,兩側的人皆自發地朝旁讓路。
她嫋娜纖巧地往對方跟前一站,身長好似無端拔高了好幾尺,語氣裡都是畢露的鋒芒。
“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奚臨的目光不自覺地輕輕一漾。
很奇怪,當她走到眾人視線中的那一瞬,平日裡愚蒙無知的廢物氣息便驟然斂去,姿態昂揚而明媚,正如那天去山門尋他時一樣。
似乎真有一種獨一無二的,作為大師姐的氣場。
“是師姐……”
底下的小弟子們見她現身,立刻挺直了腰杆。
“我們大師姐來了!”
不管師姐本事如何,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拿出來還是很有重量的。
鷲曲把周遭的竊竊私語聽入耳中,大概知道了她是瑤光掌門的閨女,到底收斂幾分,不敢放肆得太明目張膽。
“哼,那又怎樣?我是來赴玄門之約的,你還能趕我下山不成?貴派隻是出了個場子,這大比可輪不到你瑤光山一人說了算。”
“師弟說笑了。”瑤持心把雪薇擋在自己背後,笑盈盈道,“我派一向以和為貴,大比之期是絕對禁止私鬥的,師弟儘管放心。”
“不過歸程路上就得小心了,出了瑤光山,外麵凶險得很,不定有什麼意外發生。”
她心想,林朔第一個摁死你。
瑤持心一麵側身將雪薇往回帶,一麵朝他皮笑肉不笑地補充,“都是修仙之人,逞嘴上功夫那是凡夫俗子的做派,要切磋大家不如場上見真招。”
“好啊。”
鷲曲憋著一口氣沒發作完,怒極反笑,“我也想看看,貴派的朝元第一丹修究竟是曠世奇才,還是沽名釣譽。”
末了,又仰頭一番環顧,裝模作樣:“看看這瑤光山教出來的親傳弟子,是不是真的名正言順。”
瑤持心算是明白為何當年雪薇敗給此人後,門派上下那麼群情激奮了。
這段插曲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想來應該是彼時她並未繞遠路,半道碰上了白燕行,與他去了彆處。
“師姐。”
折返途中,奚臨見她腳步比來時更快,眼神定定地好像在琢磨什麼,忍不住便想起方才之舉,“你那麼堂而皇之的威脅對方,這樣好嗎?”
“啊?”
瑤持心心裡正裝著彆的事,聞聲先反應了片刻,答得無所謂,“有什麼不好,我爹說了,出門在外瑤光山的臉麵絕不能丟,無論如何,輸人不輸陣,首先得在氣勢上壓過他們!”
他對掌門定下的宗旨不敢苟同:“狠話放出去了,可你要是打不過呢?”
“嘿嘿。”
大師姐一眨眼睛,“我隻負責叫囂,不負責打架,那是林朔的事。”
奚臨:“……”
他就知道。
回到小院裡,陽光還未過午,地上散著兩節斷枝。
瑤持心卻沒急著繼續她今早尚未做完的功課,隻坐在廊下兀自發了一會兒呆,隨後忽然把奚臨從樹底拉了過來,摁著他在自己對麵坐好。
“師弟。”她神情認真地問,“如果我知道那個小白臉的術法,你能教我一套打贏他的戰術嗎?”
假如說在此之前,瑤持心是為了大局而不得不拿下這場比試,那麼現在她則是發自內心地充滿了勝負欲。
極其希望能在場上風風光光地狠扇那鷲曲一頓。
奚臨眉峰輕揚:“師姐不是說不負責動手麼?”
她打了個哈哈,“那也要有備無患嘛,萬一大比場上遇到了呢,提前應對著總沒錯。”
瑤持心是知曉自己抽簽必定會抽中鷲曲,這一戰在所難免,奚臨雖不清楚內情,倒也並不十分奇怪,隻當她與懷雪薇同門情深,一時要替朋友打抱不平。
奚臨翻開名冊,用靈氣喚醒了鷲曲那一頁的信息,上下掃了一眼。
“是個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