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結婚四年媽媽一直懷不上孩子,遍訪了無數專家最終求而不得,爸爸不想媽媽整天鬱鬱寡歡,這才去福利院領養了剛滿一歲的小女孩。
他們給她取名張思彤,視為掌上明珠,入了族譜,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
他們給她最好的生活,頂尖的教育,一家三口的幸福在張思彤即將步入幼兒園的年齡戛然而止。
試管意外成功了!
對他們夫妻來說,無疑是喜事一樁,為此,華創集團連慶三天,還邀請桃花園的戲班子前來慶祝。
雖然一個親生,一個領養,但在爸爸媽媽眼裡,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當然要端平。
張妤朵二十歲之前,她和姐姐的關係一直很好,姐姐疼她保護她,小時候最大的樂趣是挑漂亮裙子給她穿,把她打扮得像是童話世界裡的小公主。再大一點就給她編頭發,送她珍藏的手辦,輔導她的功課。知道她被年長的學姐們欺負,翹課去學校教訓霸淩她的人,幫她出氣。
在姐姐讀完博之後的一年,家裡給她物色京都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不知發生了什麼意外,她和爸爸媽媽開始頻繁吵架,叛逆到過了淩晨不回家,整天跟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廝混。
縱然如此,爸爸媽媽也沒跟她放過一句狠話。
在京都暴雪紛飛的那天,姐姐搬走了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就像在這個家待了二十四年,完全不存在這個人生活過的痕跡,空蕩得可怕。
以為姐姐又跟爸爸媽媽吵架,在張妤朵的追問下,爸爸媽媽跟她坦白,說姐姐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決定回到父母身邊。
臨走前,她放下話,希望他們家不要打擾她的生活,包括張妤朵在內。
蔣思彤這人心氣高,自尊心強,有名校畢業傍身,不去找一份適合自己所學專業的工作,反而拉下臉到會所當服務生,其中隱情即使問了,她也不會說。
身為一起長大的妹妹,張妤朵很心疼她,“你有難處怎麼不聯係我?”
“聯係你?”蔣思彤嘲諷道:“讓你們全家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好嘲笑我當初的選擇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說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無論有沒有血緣關係,我都把你當親……”
蔣思彤一改方才嫌惡的態度,“好啊,你既然想幫我,我就給你個機會,”她瞥了眼張妤朵手上的伏特加,笑意不達眼底,“拿出你的誠意。”
“……”
張妤朵曾經想過,日後有機會見到姐姐,她應該和自己一樣懷念彼此,可現在,她臉上除了哀莫大於心死的無奈,再也找不到親情與溫暖的影子。
或許,她那個家現在有難處,所以才不得已做這份工作。
“好,我替你喝。”
張妤朵閉著眼,視死如歸地咬著瓶口往胃裡灌,剛喝下半瓶,手上的酒瓶被人搶去。她覺得是自己勇敢的行為感動了姐姐,一睜眼,幫她的人居然是——譚霄禾?!
他怎麼會在這裡?
是巧合嗎?或者——
張妤朵甩掉自戀的假想,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坐在沙發上耀武揚威的王昆瞧見形勢有變,立刻轉變姿態,“譚總,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我好出去迎接。”
譚霄禾,“有一會兒,”他皺眉看向滿屋子的工作人員,“出了什麼事,這麼大陣仗。”
“服務生毛手毛腳,我怕擾了您的雅興,正教育呢。”
譚霄禾轉頭,“你來這裡當服務生?”
“但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我跟她們穿得不一樣!”
隨便開這種玩笑,難道是因為那句“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嗎。
不喜歡就不喜歡唄,作為新時代女性,她能柔能剛,才不要吊死在——咦,她麵前怎麼有兩棵,不,三棵樹?
譚霄禾看了她身後的服務生一眼,“這裡不是你伸張正義的地方,已經很晚了,我給劉經理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我不走!”
譚霄禾裝聽不到,翻了通訊錄發現自己沒有劉起元的電話,於是去微信上找朋友要。
被忽略成背景板的蔣思彤冷眼看他們打情罵俏,很是刺眼,“張妤朵,你不喝就趕緊走。”
一個是失而複得的姐姐,一個是愛而不得的前任,她年紀輕輕就嘗到了親情和愛情雙重夾擊的痛,究竟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換來如此報複。
她吸吸鼻子,捧起桌上的酒,自虐般繼續往嘴裡灌。
譚霄禾眼疾手快奪過來,“不準喝。”
“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她上手搶,被身高限製,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譚霄禾要到電話號碼,撥通,嘟聲剛響了一下,張妤朵趁其不備搶過來,並粗魯地扔進裝滿酒的杯子裡。
此時屏幕顯示著對方接通的畫麵,聽筒隔著水嗡了幾聲後,徹底罷機。
“你——”
訓斥的話到嘴邊又噎回去,隻因他看到張妤朵臉頰紅成番茄,雙眼迷離,站姿東倒西歪,顯然是喝醉了。
行吧,他不跟耍酒瘋的人計較。
張妤朵借著勁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他身上。
見她盯著桌子上的酒,欲有今天必須乾完的魄力,譚霄禾招來站在旁邊看戲的經理,“把這些撤了。”
“好的譚總。”
“我還沒喝完,不許撤。”
張妤朵掛在他臂彎裡,揮舞雙手撲了個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所有酒撤掉。姐姐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可能是怪她言而無信,再也不想理她了。
這個認知嚇得張妤朵不顧形象掛在他胳膊上嚎啕大哭。
王昆緊張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沒想到等個人的工夫居然戳到馬蜂窩。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可不想以後在南俞市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
“我不知道她是譚總的朋友,誤會,都是誤會。”
譚霄禾臉色陰沉,看都沒看他一眼,“我先走了。”
“合作的事?”
“改天再說,”譚霄禾走到門口時停住腳步,“下次選個清靜的地方。”
王昆點頭哈腰,“好嘞,您放心,我絕不會再犯這種錯。”
譚霄禾攙著她,那小身板看著沒有幾兩肉,醉酒狀態下分不清方向拉著人亂走的勁兒竟然堪比八頭牛。兩人一拖一拽的走路姿勢在外人眼裡,他像極了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周圍怪異的目光讓他心一橫,脫下外套係在她腰上,微微欠身將她抗在肩上。
張妤朵身體騰空,這個抗法讓胃裡翻江倒海,每走一步的顛簸更是令她直呼救命。
她捂住嘴忍著,“譚霄禾,我快要吐你身上了。”
接著一陣頭暈目眩,她翻進有安全感的溫熱裡。
冷白脖頸間性感的喉結擦著她的額頭上下起伏,嗅到獨特的茶香,她收緊圈在後頸的雙手,笑得傻乎乎,“你果然在騙我。”
譚霄禾放慢腳步,“我騙你什麼了?”
“你說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張妤朵蹭蹭他的脖子,窩在她覺得舒服的地方,“既然不喜歡我,乾嘛這麼聽話,還抱我~”
“你喝醉了,站不穩。”
張妤朵眯著眼打量他,用手指大力戳著胸口的位置,“我智商可高了,騙我是沒用的。”
譚霄禾挑眉:“你試試抱著九十斤的人走一段路,心跳快不快。”
“哼!”爛借口。
電梯抵達他們這層,譚霄禾剛進去就把她放下來,用行動證明他所言非虛,抱她的確是迫於無奈。
張妤朵趴在冰涼的電梯鏡上,任身體不由自主往下墜,下滑到一半時,一股力量拉她起來。
“站好,”瞥到袖子上的濕痕,他麵色雖有些難看,但說話的語氣卻是溫軟悅耳,“你出來玩,怎麼不跟朋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