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工人堵著路,掂量著他們手上黑洞洞的家夥。
克莉烏斯站在道路中央,一雙海藍的眼睛倒映出埃德溫越來越近的身形,她並沒有後退,一言不發。
“砰。”
克莉烏斯率先開槍了。便攜手槍的射程方麵多少有點缺陷,那枚子彈正正好擊打在了一個工人持槍的手上,血噴湧出來。
埃德溫被激怒了,他大喊了幾聲,奪過來流血工人的槍支,私下改裝的散彈槍殺傷力驚人,他怒吼著衝過來,子彈暴雨一樣傾瀉出來,他跑起來簡直像是一個裝甲戰車怒吼著向前,勢如破竹的撞過來。
子彈像是暴雨的雨點一樣不息,槍械的吼叫響徹不停。
少部分子彈地落在了克莉烏斯身上,那巨大的動能幾乎打的她節節後退。
來自四麵八方的子彈在靠近克莉烏斯時驚人的扭轉彈道,她們就像是被一股不可抗力收集起來,大多都衝向了克裡烏斯的手臂。
剩下的儘數傾瀉在那件長風衣上,黑色的風衣就像巨大的幕布,或者說是黑洞,它向內重重凹陷,接住了那些子彈。
被彈開的飛濺的彈片劃傷了她的皮膚,沿著她的肩膀麵龐劃出幾道長長的血痕。克莉烏斯迎著子彈,並未眨眼,她屈膝向前躍起,高高跳起,對著衝過來的埃德溫連開數槍。
子彈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埃德溫的重要器官,憑借慣性牢牢鑲嵌進了埃德溫的小腿裡,劇痛讓他跌倒。
這輛戰車硬生生的急停在了克利烏斯麵前。
艾德溫的肌肉像是故障的傳送帶一樣鎖住了,他還保持著前一秒高爆發的姿勢,臉上還保持憤怒的嘶吼的表情,整個人就像是一副被凝固了的雕像,死死的保持著下一秒就要撲過來的樣子。
他撲倒在地。
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在他的額頭正中央。
“我不想找事。”克莉烏斯依舊完美的微笑,“但是就現在來看,好像必須要解決掉你這個問題。”
短款的手槍貼在埃德溫的額頭正中央,□□作為相當普遍,但是又無比實用的貼身迷你手槍,是各國情報人員的佩戴首選。
克莉烏斯用手臂再次擋開了幾發子彈,子彈擊中手臂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她拎著埃德溫的衣領,另一隻手持槍挨個指向那些帶槍的工人。
一直到他們都放下了手,克莉烏斯才緩緩調轉槍口,對準了埃德溫。
“這是你第二次找我麻煩了。”
“我不想惹事,但我不是聖人。”克莉烏斯走近他,海藍色的眼睛看著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你的消息很靈通。”
如果他能夠把這個找茬的勁兒用到自己的工作上,克裡烏斯相信他不會僅僅是一個碼頭小工頭頭。
埃德溫的臟話吞了一半在嘴裡,他的身體因為劇痛和恐懼劇烈的抖動著,冷汗和鮮血混雜著沿著黑色的衣服流淌下來,聚成小小一攤。
極高的腎上腺素讓他渾身上下的肌肉無比緊繃,他想說話,但是好像有什麼東西控製住了他喉嚨處的肌肉,讓他隻能發出一聲更比一聲濃烈的死狗一樣的喘氣。
克裡烏斯左手拿著槍,她的中指漫不經心的摩梭扳機。
“讓他們離開”克莉烏斯說,“我們的事,就在這解決。”
待到工人們在埃德溫的示意下鳥獸做散,克莉烏斯扯著他的衣領,她蹲下來,和這個大塊頭的頭頭對視。
那雙纖細的白瓷般的右手按上了愛德溫的後頸。
那隻手的力道是輕柔的,是緩慢的,以一種不可違抗的姿勢慢慢的把埃德溫的頭往下壓。
克莉烏斯把人扯到了橋邊。
“你先拿了我的東西,這是第一次,專門在碼頭圍堵我,這是第二次。”克莉烏斯笑了一下,然後那張麵具般的完美微笑從白瓷般的臉上褪去了,她靜靜的看著埃德溫。
“我應該給你個教訓。”
“不從惡人的計謀,”
一股巨力從埃德溫的頸後襲來,壓動了他那巨熊一樣的身體。
“不站罪人的道路,”
他下意識的想要反抗,但是失血帶來的脫力感和緊緊貼在他脖頸上的那個光滑的,因體溫傳導而顯得微微冰涼的圓形槍口讓他保持住了理智。
“不坐褻慢人的座位。”
鹹腥的惡臭的冰冷的海水嗆進了他的鼻腔,他不由得用力掙紮起來,溺水帶來的那種慌張和錯亂不是他的大腦可以用意識控製的。但是那股壓在他脖子上的巨力像是鋼筋一樣固執,他越慌亂,鹹腥和窒息感就越強。
他想呼吸,他需要空氣,但是這兩樣在平時觸手可得的東西遙不可及。他掙紮起來,他用力拍打他能拍打到的一切東西,整個身體像是巨大的熊一樣扭動著,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拍打的是水麵還是粗糙的石板,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他試圖憋氣,但是胸中的氣球已經到了爆炸的邊緣。
就在那瞬間,黑暗和窒息又離他遠去。
他甚至沒有感覺,整個身體無意識的扭動著,讓人窒息的嘔吐感再次湧上喉嚨,他也許要死了,這個感覺使他更加恐慌,他不是第一次接受到這種感覺,不過之前都是他帶給彆人絕望。他試圖再次用力掙紮起來了,但是他驚恐的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甚至連外界的一切和聲音都變得封閉起來了,他就像沉在了深深的海底,或者是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罐子裡。
有什麼東西撞了他一下,他感覺到了,仿佛一瞬間的疏通之下,珍貴的無可替代的空氣又再次湧進了他的喉嚨。
埃德溫開始用力咳嗽,那些擋著他喉嚨,肺和充盈在整個身體裡的東西,尖叫著從它們所能找到的出口一湧而出,鼻腔口腔,他甚至感覺有什麼到要從自己的眼球裡爆射出來。
少量的海水和其他的嘔吐物不均勻的散布在道路上和他的衣服上,埃德溫勉強睜開眼睛,它因為海水的刺激而通紅,這使他看到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重影了。
惡魔高高的站在他身上,她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