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聽說你想見我?”步衡穿著一身束腰黑袍,笑盈盈看著步重歌。
步重歌不想理他。
步衡微笑著,目光移落到淩棲風身上,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他嘴角保持著上揚:“淩宗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淩棲風開門見山:“我徒兒誤闖此地,下落未明。”
步衡眉毛一挑,看了眼步重歌,笑道:“原來是此事。我還以為淩宗主是為旁的事來的。”
“你們百越的事,我沒興趣摻和。”淩棲風道。
步重歌在心中大罵淩棲風無情無義。
步衡道:“好說,我一定遣人去尋,尋到後定將淩宗主的徒兒安然無恙送回梧州。”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越過淩棲風,神色驟變。
隻聽一聲清脆的玉碎聲響,步重歌竟是生生挨住了寶塔上的咒,將它端起摔裂在地。咒術威力巨大,步重歌被震得腳下踉蹌,勉力撐在案前,才未教自己狼狽地跌落在地。
玉塔四分五裂,數道紅光從塔身射出,一聲尖銳的鳳唳響徹殿中,火鳳於半空中振翅,旋即隱入步重歌體內。
步重歌的手還在因為方才受下的那道咒而止不住發顫,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眉眼皆是上揚,挑釁又狠戾地看向步衡。
步重歌目不轉睛地盯著步衡,朝他走去。一旁的淩棲風看著她,眉心微皺。步重歌從他麵前經過時,他欲要開口。
步重歌卻半分眼神也不屑分給他,冷冷道:“趙若若就在洞口附近,滾。”如今她已拿到靈體,不再需要忍氣吞聲地討好他。
淩棲風麵色刹變,轉身離開。
步重歌沒心思同他計較,待他離開後,揚起手。
殿中狂風大作,門窗皆被關合。兩排的燭火被吹滅大半,餘下的顫巍巍閃著微弱光芒。
步重歌步步逼近。
“姐姐。”步衡看著她,他的麵龐隱在忽明忽滅的燭光中。
步重歌一手扼住他的咽喉,步衡被壓得連連後退,直至後背抵上殿中漆柱。他沒做任何反抗,頹然貼靠在柱上,眼尾下垂,十分無辜地看著步重歌:“姐姐,好久未見。”
步重歌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她想起了許久之前,她在地牢中第一次見他,那時他的腳被鎖鏈捆住,整個人蜷縮做一團,像一條受儘欺負的狗。他跪在她麵前,仰頭看著她,步重歌撫住他的臉。
“姐姐。”步衡呢喃喚她。兩道聲音重疊,過往的一切,清晰如昨。
可現下,步重歌甚麼都不想問。
她的手順著他的臉往下挪,滑至脖頸,五指驟然收攏。
步衡的麵色因窒息變得愈來愈難看,可他直勾勾地盯著步重歌,直到呼吸越發困難,視線越發模糊。他當真是心甘情願受死,心甘情願死在步重歌手上。
在眼睛合上那瞬,他的嘴角忽然勾出一絲不壞好意的笑。
刹那間,步重歌隻覺心臟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攥緊,當年靈體剝離身體時那股撕心裂肺地痛毫無預兆的襲卷而來,如驚濤駭浪,漫天掩地,要將她徹底粉碎。
步衡驟然睜眼,一掌將步重歌推翻在地,欺身上來:“姐姐當真以為我這麼好欺負的麼?我在你的靈體上下了禁術。”
“步衡!”步重歌咬牙切齒,眸中儘是恨。
步衡盯著她的眼睛,金色瞳孔中,迷戀、好奇還有興奮種種複雜的感情交織扭曲,灼熱異常。當年他在步重歌受反噬之苦時,將她的靈體剝離。靈體剝離時,他窺見了她種種過往記憶,大喜大悲,一切情緒,他作為旁觀者,一一見證。
他問:“姐姐,同你歡好過的人是他嗎?”
步重歌盯著他,笑出聲:“步衡,你以為你是誰?”
步衡眼中片刻寂然。
步重歌屈膝,撞向他的腰腹,他猝不及防跌滾一旁。步重歌站起身,未走幾步,撲倒在地,麵前燭台被帶翻在地。燭火濺落在殿中輕紗上,刹時火光大起。
步衡上前,步重歌掙紮著站起身,兩人同時出招,步重歌左肘砸向步衡頸側,步衡偏頭,伸手剛要製住她,膝上卻又遭一記重擊。他跪倒在地,步重歌拿起身側一盞尖釘燭台,利落紮向他胸前,步衡以掌擋住,尖刺將他掌心穿透,頓時血流如注。
步重歌欲要再刺,殿重門窗忽然打開,獵獵寒風中,幾道黑影遁入,其中一人向她後背襲來,步重歌隻得轉身去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