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看著趙若若,深深歎了口氣。
趙若若蘸了蘸墨,麵上看似無任何變化,可她心中早已有了估量。從步重歌說出她名字的那刻,她就曉得了。若說名字是巧合,那見空山便不可能再是巧合。她從前隻從旁人口中聽說過步重歌,也懼她畏她。
可是,那日在見空山,這姐姐救了她的命,她很好,她喜歡她。
步重歌拿著竹條和畫紙,往藏經閣方向趕。
好巧不巧,剛走到□□,就碰見了淩棲風。
頭頂一大片開得旺盛的廣玉蘭,其中一朵墜下來,吧唧一聲砸在她腦袋上。步重歌吃痛,哎呦一聲輕呼。
對麵的淩棲風冷漠地掃了她一眼。
步重歌哼一聲,也冷著臉徑直往前走,同他擦肩而過。
進了藏經閣,那小紙人已不見蹤影。她坐在案前,清心咒抄到一半時,有人推門進來。
步重歌抬頭看去,同淩棲風目光相對,她錯開眼。
淩棲風在另一扇窗邊的書案前坐下。
屋內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偶爾的書頁翻動聲。
許久,步重歌覷了眼淩棲風,將抄好的清心咒推到一旁,把身邊的竹條和畫紙拿上案。她將竹條彎折,打算先做個骨架。
隻是她實在不是做紙鳶的料,手法十分笨拙,好不容易拚湊出一個框,一眨眼,又全都散架了。
步重歌嘖一聲,心煩意亂,站起身,望向窗外。不經意間,她覷了眼對麵的淩棲風,眉間皺起,這家夥也在抄清心咒?
她十分不解,湊上前:“你抄甚麼?”
淩棲風頭也未抬:“靜心。”
步重歌真恨不得在他紙上畫一個大王八。
她回到自己案前,繼續搗鼓紙鳶。大半天下來,隻做得一個不成型的架子。
突然,對麵的泥菩薩開金口了:“你丹陽心法修得如何了?”
步重歌置若罔聞。她想,方才他不理她,那她現在也不理他。
許久,淩棲風走到她麵前,看她做的奇形怪狀的東西,問:“這是紙鳶?”
步重歌十分惱火,以為他在嘲諷自己,將骨架往他這邊推:“你厲害,你來做。”
她沒想到淩棲風竟真的坐下身。
步重歌起身,站到窗邊,抱臂冷眼旁觀。
淩棲風手巧,竹條在他修長的雙手下變得格外聽話,未多時,紙鳶骨架便已成形。他將畫紙裁好,糊在骨架之上。
步重歌忍不住湊上來,從他手中拿著紙鳶看了左瞧瞧右瞧瞧,看得出來,她還是頗為滿意的。
淩棲風盯著她的側臉,問:“見空山那日,步衡為何傷得了你?你不是已經拿回靈體了麼?”
若隻是簡單的寒症,她根本不需要丹陽心法。
淩棲風伸出手,想要捉她的手腕探她脈象,卻被步重歌一巴掌給拍開。
步重歌將紙鳶遞給他。
淩棲風神色平靜地拿起筆架上的筆,在紙鳶上作畫。
“唔,我要花,桃花,海棠,玉蘭……春日裡有甚麼花,我都要。”步重歌說。
淩棲風竟真一一應下,未幾,紙鳶上一片春意盎然。
步重歌思忖著,還能畫些甚麼。
卻見淩棲風提筆繼續勾勒,很快,兩隻燕子躍然紙上。
“燕子?燕子也好。”步重歌說,“春日新燕,那再畫棵柳樹吧。”
淩棲風沉默一會兒,提筆繼續畫,又問:“之後,你打算去哪?”
步重歌說:“你管不著。”
“步衡在四處找你。”
步重歌心裡想,再過些日子,等她修好靈體,世間無人能攔她。該殺的殺,該揍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