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無成的漂亮草包。
殷小三口中“雖愚蠢卻實在美麗”的廢物一個。
元衍暗歎一口氣,亦步亦趨地跟著這隻花孔雀。空有美麗與財富,若真被人見色起意惦記上,那才叫一個悲慘。
他想了又想,總不能怪玉衡長得太好看,又想著,大概自己舊習難改,徒惹牽掛,心裡居然有個兩全的法子——讓玉衡跟著自己一起去闖蕩江湖。
元衍跟在玉衡身後猶如失了魂一般,連玉衡什麼時候停下來的都不知道,同他撞作一團。
玉衡大概是要回頭同他說什麼,結果被撞了一下,下頷骨那裡紅了一塊,瞪過來時,眼眸帶著火花,更添俊俏多情:“你這呆子。”
元衍練功勤奮,如今能輕易把殷小三往死裡打。渾身硬邦邦的,撞過來猶如石墩子一般,玉衡臉疼,胸也疼。
他沒好氣道:“想什麼呢?”
元衍一副死魚模樣:“沒想什麼。”
他一身黑色勁裝,同色腰封將腰掐得窄窄一束,站在那裡時垂目少言,卻令玉衡想起宮中那株白玉蘭,低調的,縈繞不散的冷香。
元衍又道:“要不要出去闖蕩江湖,哥……哥?”
這小屁孩似乎極其不願意叫自己哥哥,但強扭的瓜才甜,玉衡受用得很:“出去乾什麼?倒是你……一直都不安分。”
他拍了拍元衍的頭,好似還當他是個蘿卜頭。
元衍:“要不你學一下功法也成。”
玉衡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非得學功法了:“你在害怕什麼?我富可敵國,又美豔無雙,想殺誰都不用自己動手。”
元衍:“……”
“再說了,我又不出去,哪有人上門來殺我。”玉衡眸色一暗,又扯開一抹笑來,“不必害怕,跟著我,保你吃香喝辣。”
元衍跟得緊。玉衡知道他腦袋鋼鐵澆築,死木頭一個,便省了口舌,洗漱後躺在榻上,用臉蹭蹭緞麵被子:“真不知道在想什麼,要不要上來和哥哥一起睡?”
元衍站在床榻下垂的羅紗處,醞釀措辭。
燈火搖曳,榻上人沉沉睡去。他反複想開口,卻猶如被一隻手扼住了咽喉。
玉衡助他良多,十幾年吃穿用度,再加上一身好功夫。他找不到合心意能托付的人,便躑躅起來。
不肯離去。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一隻手撩開紗帳。元衍一拳襲上去,拳風震開了來人額前發絲。
殷小三愕然,雙手抵擋,借力後退。他剛想開口,可元衍根本不給他機會,拳拳往死裡打,殷小三從小被打怕了,第一反應就是往外逃。
元衍追到門口,想了想又返回大殿裡,坐在床下腳踏處,回頭看隻見美人睡顏如花,半點都沒覺察到方才的登徒子行徑,簡直讓人放心不下。
他起身離開,剛出殿門就瞧見齜牙咧嘴的殷小三。
殷小三站在月色之中,目光在元衍身上流連,神色瞧不真切:“師兄,這般瞧不起珩生?”
元衍往前走了幾步,漠然道:“雖說玉衡並未收你我入門,但在情誼上,叫他一聲師父是使得的,你方才在乾什麼?”
元衍難以避免地厭煩起來。
“在我叫你珩生之前,你再這麼自稱,我聽一次打你一次。”
殷小三一哽:“師兄接受不了,倘若我就是他呢?”
元衍:“他沒你那麼討厭。”
“那和玉衡相比呢?”
元衍沒說話,隻剩一雙冷眼。殷小三察覺到那雙眼的溫度後,眉頭皺了皺,又笑道:“明明你我是同齡,也是最先遇到,為什麼……”
元衍:“你確定要我說?”
相識之時,殷小三拿他當擋箭牌,他都沒有追究呢。
殷小三:“玉衡長得好看,你不是要去找你的珩生麼,就不能把玉衡讓給我。”
元衍沒料到這人簡直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一時瞠目結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沒想到,這人反倒得寸進尺,向他逼近幾步。
兩人靠得近極了,鼻尖都要快挨著鼻尖了。殷小三名字普通爛俗,臉卻長得不錯,身材較之元衍顯得孱弱些,那雙招子卻亮得很,猶如荒野中熒惑的一雙獸瞳。
“還是說你已對救命恩人動了心?”
他本來是試探,卻見元衍一雙眼沉靜猶如一泓清潭,再細究便有些深不可測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憤怒多些還是恐懼多些:“玉衡不過是貌美,空有皮囊而已,玩玩便是至多不過了……”
殷小三對玉衡的褻玩之心已圖窮匕見。對他而言,玉衡隻不過是個有錢貌美的男人而已,貌美如此,惹他垂涎,再多談些什麼也沒有了。
甚至他也沒想一直在落月洞待下去。
一根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
元衍漠然地品咂著,猶如估玩一件商品:“與其說我愛上救命恩人,不如說是你在不停勾引我吧。”
向來一本正經的元衍,那淡淡色澤的薄唇輕吐出這不堪入耳的戲謔言語。殷小三隻覺轟一聲,臉頰滾燙,連同臉上的紅腫都讓他品出了幾分的甜蜜。
不遠處,玉衡垂眸,神色莫辨,悄無聲息地退回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