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被關起來也沒讓你學乖。”
明裡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滑映沉著臉看向他,一身狼狽。
“我來晚了。”
滑映安撫地看我一眼,我可開心得笑起來,但下一瞬,就被明裡狠狠扼住喉嚨,我隻感呼吸都一頓,難受地皺起眉。
“給本座放開她!”
滑映死死地看過來,左眼的符文更加閃爍。
“給本尊跪下!”
明裡那帶著怒氣地聲音瞬間傳來,滑映攢緊了拳頭,陰沉沉地看過來,明裡笑嘻嘻地偏過頭看我,陰冷的視線分向滑映,威脅道:“不要讓本尊重複第二遍。”
“不!”
我幾乎艱難地吐出一個字,麵容憋紅,呼吸困難,我嚴重懷疑明裡想掐死我。
“唔…”
明裡再一用力扼住我的喉嚨,我用力向下扳他的手臂,分毫不動,跟鐵索一般。
滑映跪了下來,重重往地上一跪,明裡再一次揚起一抹笑才鬆開我。
我近乎貪婪地呼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明裡冷冰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廢了你的左手。”
“不—”
我不停搖頭看向滑映,滑映向來都是左手握劍,廢掉左手,滑映以後怎麼握劍?!
“去死吧你!”
我狠狠咬住明裡的手臂,恨不得能撕下一塊肉,口腔裡血腥味傳來,明裡小聲悶聲一下,毫無波瀾地撇了我一眼,再一次看向滑映:“不動手?”
下一瞬,我的左手被明裡用力握起,“她的,還是你的手?”
“你有本事就廢我的!”
我朝明裡尖叫,哢嚓一聲,滑映的左手無力地垂在一旁,他的臉色更白了。
“不—”
我的嘴巴被封了起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明裡,我儘量平和地看向滑映,他依舊神色不變的看著我,我不停張了張嘴巴,心碎欲裂。
“真聽話,就像是一條狗一樣聽話。”
明裡朝跪在地上的滑映惡劣地笑了笑,他扭頭就看向我:“你說,他能為你做到什麼地步?”
“為你去死怎麼樣?”
我無力地張了張嘴,更是不停地扭動身體,無論我怎麼踢打,掙紮,可是明裡的手臂就跟鐵鉗一般牢牢鎖住我!
“滑映。”
明裡再一次看向滑映,眼底閃爍出異樣的光,他格外興奮地笑了起來,“為了雲雀,你還是去死吧。”
滑映猛得抬起頭看向他,左手無力地耷拉著,我看著滿身傷的滑映,無力的自己,我真是痛恨自己這麼的廢物!
突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我想起自己的錦囊!
我在裡麵裝了好多東西!我有星機閣很多的符!
滑映依舊跪在地上不為所動,明裡皺了皺眉,“把你的劍召出來。”
滑映依舊沒動。
“你—”
一道亮影從明裡與我之間一現,明裡一驚,下意識將我鬆開,浮光衝擊間,我吐出一口鮮血,直直從高空之中墜了下去,我應該發出尖叫,但嘴巴早已封住,就像是一隻斷了翅膀的鳥,我無力向地麵墜去。
我再一次看向高空,天空是那樣的藍,更是那樣的清楚,仿佛一切都變慢下來。
我想抓住什麼,然後一抹藍色出現眼底,我瞪大了眼睛,滑映向我衝來,他的雙手都向我伸過來,他用力向我伸過來,直到我們的手也越來越近,我笑了起來,但我看見滑映身後緊隨而來的明裡!
我張開嘴巴,我拚命出聲,我想告訴滑映,小心你背後!明裡在你身後!
我想起庾斐被洞穿胸口的那一刻!
明裡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他想要故技重施!他想讓我下墜!他想殺你!
我無法出聲,下一刻,滑映將我拉近他懷裡,我看見他背後的明裡,很快的一瞬間,很快,我幾乎都感覺不到滑映嘴唇的溫度,也感受不到他抱住我的力度,極速的風唰唰作響,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直到一聲絕望的哀嚎—
“雲雀!”
滑映與我一同跪在地上,他用力扶住我的肩膀,但手已經抖個不停,左手無力地垂下身旁,臉色已經看不出任何的血色,我笑盈盈地看他,然後撲進他懷裡,我看見我的胸口空洞洞一片,我吐出一口鮮血。
我的眼前更是開始模糊起來,我實在是沒力氣了,隻能輕輕地說,“彆哭,滑映,彆哭。”
可我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是因為我的嘴巴還被封住了嗎?還是我是沒力氣了?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滑映會哭的。
滑映的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從眼眶裡湧出晶瑩剔透的液體,然後不堪重負般狠狠砸在地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瘋狂的嘶吼聲從我身後響起,我甚至沒有力氣再回過頭去,我知道是明裡,狀若瘋癲的哀嚎,真的就跟瘋子一樣。
我的眼眶開始再一次濕潤起來,我想和滑映說好多好多的話,好多好多的事情還沒和他說,我最想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太多的事情需要道歉了,太多的對不起我想告訴他,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再深深地看了眼滑映,努力揚起一抹笑,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不再有。
-
滑映單手摟住懷裡的雲雀,一道驚天動地的符紋閃爍間,明裡雙手抱頭,幾乎錯愕將視線看去,繁複繚亂的藍色符紋正於天空,高高懸掛而上,直麵向他撲去。
修仙228年,萬劍山劍尊明裡突然失蹤,下落不明,新一任正氣盟盟主缺位。
修仙228年,星機閣遭遇重創,閣中被魔修所侵,數名長老與弟子死傷,傷亡慘重。
修仙228年,星機閣閣主滑映,被前任正氣盟盟主-劍尊明裡以“虐殺閣內弟子,挖靈根”罪名帶走調查。經查,實為魔修所為,星機閣閣主滑映,無罪釋放,以斬殺新一任魔皇庾斐之榮,接替新一任正氣盟盟主之位。
-
修仙365年。
我叫雲映,是一名星機閣弟子,年芳十八,在閣內諸多弟子都早已畫出自己的第一次避雷符時,我還是沒畫出,這很尷尬,不過我也隻有一點點尷尬。
誰讓我後台硬呢?我爹可是星機閣閣主,試問整個修仙界誰不知道我爹—滑映的名字?
說出去,那都是要好好佩服一番!
我一直立誌要畫出自己符修生涯中的第一張避雷符,但我爹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著急,每一次我告訴他,我下一次一定能畫出一張避雷符時,他永遠都隻是很淡定地點點頭,沒再說任何的話。
我知道,他肯定又要去和我娘一起要去看星星。
唉,像這樣一家三口的活動,他隻喜歡和我娘一起做,總是忽略我,我一直跟我娘吐槽他這一點,說他一點也不疼愛我這個女兒,我娘也隻是笑盈盈地看著我,不說話,哦,我忘了,我娘從小失語,不會說話。
今日,我央求我爹親自教我畫符,雖然他已經教過我很多次,但我一次都沒成功,我覺得繼續發揮死皮賴臉的精神,我再要他教我。
果不其然,我爹又在觀星台,他拉著我娘的手,一起在看著星星。
我甜甜地喊他:“爹爹!快來教我畫符!”
我爹回頭看我,淡淡一點頭,我娘隻是笑盈盈地看著我們父女倆互動。
我爹從袖口裡拿出符紙,指尖閃出一道黑色光芒,下一瞬,一張完好的避雷符就完成。
我爹將避雷符遞給我,我崇拜地看他:“好厲害!”
我爹畫符可厲害了,我們星機閣弟子學會畫避雷符的課程都是由他親自來教,多少修仙大佬手裡的避雷符也都是我爹親手所畫得。
我爹點了點頭,沒什麼表情。
唉,沒辦法,我爹就是這麼一個冷淡的性格,也不知道我娘當初怎麼看上他的?
我有些幽怨地看了看我娘,我娘可漂亮,修仙界有名的大美人,雖然我娘是合歡宗長老,但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歡我爹,我聽說合歡宗是主張不婚不育的一個門派,我娘是合歡宗第一個結婚,也是第一個有孩子的合歡宗人士。
我想,我娘一定太愛我爹了,不然不會和我爹結婚,然後還有了我。
我非常有眼色地瞧他倆一眼,轉身就走,唉?好奇怪,我聽一聲哢嚓聲,就像是旋鈕的聲音。
滑映偏頭看向那不再動彈的女孩,眼眸閃了閃,抬手拂過,一道符紋一現,送入女孩的後背,女孩又動了起來,她沒回頭,歡快地向外邊跑出去。
“我們繼續看星星。”
滑映朝自己身旁的雲雀看去,一抹溫柔的笑順著他的唇角勾起,他拉過雲雀的手,他們再一次站在一起,仰頭看向浩瀚星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