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然後腳步聲停,他就著樓梯間一……(2 / 2)

你是我的孽障 姬非 3392 字 9個月前

可惜打臉來得總是這樣突然。

為行甲方爸爸們的方便,市場部的人將宴客的地方設在了目標公司所住酒店的附帶餐廳,還尋了一個很撩人興致的名目,說是這位居一百零一層之高的雲端餐廳足夠尊貴也足夠盛名,雖然我覺著最主要的原因是市場部的經理想要來這裡吃飯,並且終於逮著了一個機會狠宰公司一筆。

飄飄然扶著應急通道的安全扶手下兩級台階便嘿然一笑以便能讓樓梯間的聲控燈維持在一個常亮起的閥域時,我對促成此次會談地點、銜職稱號難聽至極卻又沒有自知之明的市場部M9的怨恨終於登頂。

身為一個罹患直梯乘坐恐懼症的障礙人士,兼之身體力行完酒桌文化後溜之大吉、溜出一些劫後餘生之感的醉酒之人,在一個四下無人的環境裡就變得十分容易出神,一出神,就十分容易回憶起一些往事。

往事中,他還是今九集團半路殺出來的總裁辦主任,人前風生水起光輝無限,人後沒事就要到樓梯間坐著靜靜點一顆煙,那大約是他消遣壓力的一種方式,一煙畢撣撣灰塵走出去,他就還是那個遊刃有餘的徐主任。

但得是什麼樣的壓力需要被消遣到我一天爬三趟樓梯趟趟都趕上他抽煙的呢?

長久的麵對麵相覷中,他皺起眉,率先伸出手:“你身上是什麼在叮當叮當響?”

是個舉手投足隨便一姿態便極具蠱惑力的人,尤其有一把能夠克敵製勝的好嗓音。我望著他發絲間若隱若現帶出的那一點銀,愣愣把金屬管裝的薄荷糖交到他手上,然後真誠發問:“叔叔,咱們司還允許員工染頭發麼?你這是什麼顏色?很好看。”

他被我出其不意的話問得一怔,怔愣隻是一瞬,然後自眼中漾出極輕的笑意,又快速滑過去,笑意也隻是一瞬。之所以被我眼疾捕捉到,是因為他的睫毛生得實在很濃密,我一直在盯著他的眼睛。

此刻的樓梯間再不會有金屬管裝的薄荷糖帶出的叮當輕響,有的隻是下行至低層任由我怎麼嗆聲也亮不起來的聲控燈,我借著窗外打進來的一點月亮光,看清提示標上的那個樓層1,心想阿彌陀佛大功告成,摸出手機來撥刑柯的電話,試圖殊途同歸地跟他珠聯璧合。

經久閉合的應急通道門被推開刺耳一聲響,門後走上來一個人,黑暗中隻瞥見他極清瘦極挺拔的身形,舉著電話對電話那頭冷淡至苛刻境地:“我知道了。”他邊說,邊一度拾階越過我,“我現在沒空管。”

然後腳步聲停,他就著樓梯間一層和二層的回環位置居高臨下叫住我:“徐葉聲——”

我充耳不聞地想要推門走出去,發現酒店的應急通道門已被身著製服的兩個人伸手抵住,由此大開特開,假使我還沒有大醉特醉,那眼瞧的製服就應該是警服。

刑柯格格不入地立在這三三兩兩的警服之中,眼風捕捉到是我的那一刻,好像還很虔誠地叨念了句謝天謝地。

我順著他的眼光疑惑將頭轉回去,想隻不過是爬了一個一百零一層,刑柯他,不能因為我爬得慢了那麼一些些,就報警浪費公共資源吧。

但好巧不巧地這麼一轉,就將將貼上了沿途折返的徐迎峰的身,距離是清淡陳木香直襲天靈蓋的那麼一段,我本能後撤開,卻被他攔腰擋住。

若隱若現的幾縷銀發中有那麼幾根似被汗水貼在額前,濃密如從前的睫毛下忽閃著一種焦灼如焚的氣氛,卻又一再克製一直隱忍,隻是按捺著不動聲色將我從上到下掃視了幾番,認定我相安無事後,又漫開安撫性質的溫柔。

刑柯不相信得對,我怎麼可能徹頭徹尾都厭棄徐迎峰這個調調的人,我明明徹頭徹尾地喜歡著徐迎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