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紀拾煙猶豫了片刻,還是給原主的母親發了短信,告訴他自己和KPG一隊簽了首發合同,讓後者不用擔心。
這時飯吃了一半,他突然收到了原主母親的回信。
紀拾煙盯著短信發了會兒呆,側過臉:“隊長。”
陸朝空看他。
紀拾煙把手機屏幕拿給他看,小聲道:“我母……不是,我媽……”
從來沒有念出過這個詞,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我媽想見我,我……”
“明天麼?”
紀拾煙點頭。
陸朝空道:“我送你。”
“啊。”
紀拾煙反應有些遲鈍,注視著陸朝空的側臉看了片刻,才道:“好的,謝謝隊長。”
有陸朝空送他,紀拾煙莫名而來的心慌就緩和了不少,但他右眼還是一直跳個不停。
可能是擔心換了個靈魂會露餡。
紀拾煙便沒再多想,慢吞吞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簡北寒已經去開酒了,邊開邊喊:“陸隊,你喝酒嗎?”
陸朝空:“不喝。”
“不行!”
簡北寒自作主張:“來的兩個新隊友都是給你打輔助的,你還能帶頭不喝酒?”
“……”
陸朝空:“隨便吧。”
簡北寒滿意了,哐當把兩瓶啤酒放在陸朝空麵前。
“給時言的是果酒。”
Liquor道:“度數不高,可以嗎?”
紀拾煙有些茫然地抬眼,看見Liquor拿了一個裝著粉粉液體的酒瓶,“啊”了一聲,點頭:“可以,謝謝。”
Liquor卻沒有直接遞給他,而是給到了陸朝空。
陸朝空:“?”
Liquor笑:“給他開一下。”
陸朝空單手接過,在桌邊磕了一下,瓶蓋應聲而落。
他放在了紀拾煙麵前:“少喝點。”
紀拾煙朝他笑了笑:“謝謝隊長。”
-
飯吃完了,酒桌上幾個人也醉得差不多了。
果酒度數不算高,但紀拾煙覺得很甜,不知不覺就喝了很多杯,此刻也有些暈暈的了。
陸朝空突然站起了身。
簡北寒問他:“陸隊你去乾什麼?”
“抽根煙。”
紀拾煙抬眼,發現陸朝空的麵容依然平淡,肌膚冷白似玉,眼底也是一貫的古井無波,好像並沒有喝醉。
他撐著腦袋,不禁有些羨慕陸朝空的酒量。
陸朝空走後沒多久,Liquor也往客廳陽台的方向去了。
紀拾煙沒在意,見簡北寒已經腦門朝下貼在桌子上睡覺了,便也趴下小憩。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拾煙覺得自己都快睡著了,卻突然間被Liquor一聲音量抬高的“陸朝空——!”吵醒。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和同樣被吵醒的簡北寒對上了視線。
緊接著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似乎是砸到了誰的身上而掉落在地。
紀拾煙望去,身邊隻有陸朝空和Liquor不在,而且是從剛才離開一直就沒有回來。
他瞬間酒醒了一半,睜大了眼:“怎……怎麼了?”
簡北寒揉了揉眼,腦袋又重新靠回桌子上,語氣倒是很無所謂:“吵架了唄,陸隊和沈哥哥前兩年天天吵。沒事,他倆吵得再凶也不會有隔夜仇,習慣就好。”
天天吵?
紀拾煙震驚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包括前世對KPG戰隊的了解,他都知道Liquor是個性情無比溫和的人,自出道以來從沒有見他生過氣,而陸朝空對隊友都很好,也能看出來他們二人關係很好,為什麼會……天天吵架?
“誇張了。”
淩忘打了個哈欠:“也就酒後會吵而已,而且都是沈哥哥單方麵罵陸隊——也不是那種罵,誰知道呢,睡吧睡吧,我先回去了。”
他拍了下紀拾煙的肩:“彆擔心了,明天他倆就會跟沒事人一樣,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目送淩忘上樓後,紀拾煙怔怔地側過臉,問簡北寒:“他們……為什麼會吵啊?”
“不太清楚。”
簡北寒又打了個哈欠:“反正和紀拾煙有關。困死,我也上去了,晚安媽媽的寶。”
他站起身,卻突然頓住腳步:“哎不行,我得把江星圖弄回去,經理,經理你還活著沒?”
“活著呢。”
唐平抬起頭,一臉生無可戀:“每次Liquor一發火我就想裝死,生怕哪天我們上路大爹和ad大爹決裂。草,做經理真難。”
發……發火?
單方麵罵陸朝空?
而且看樣子,陸朝空居然就默許Liquor罵自己,他那樣性格的人,怎麼允許彆人、尤其還是身邊好友罵自己。
紀拾煙更震驚了。
“我們先上去了啊。”
唐平抬起江星圖的一隻胳膊,給紀拾煙道:“東西不用管了,明天阿姨會收拾的,你也早點睡,你不是明天還要回趟家麼。”
紀拾煙應了一聲,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唐平和簡北寒扶著喝醉的江星圖上了樓,淩忘和白教練也回去了,回過神時,餐廳轉眼就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他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想起簡北寒說兩人的吵架與前世自己有關,還是沒忍住,站起身,往陽台的方向走去。
KPG基地的位置與布局都很好,雖然二隊大樓在一隊的後麵,但間隔很遠,完全沒有擋到景致。
窗外是亮若白晝的高樓大廈,萬家燈火璀璨,正是夜生活的繁華之際。
Liquor站在陽台裡,背對著紀拾煙,不知怎的,紀拾煙突然覺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絲淒冷。
腳步頓了半晌,紀拾煙推開門走了進去。
直到他靠近Liquor身邊,後者才反應上來,緩緩轉過了臉。
紀拾煙怔住。
他發現Liquor的表情……是剛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