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頭 昔日今日(2 / 2)

裙下之臣 浮生無望 5762 字 8個月前

畫中,小公主抱著衣袖,氣鼓鼓地坐在車窗旁,宛若一隻炸毛的小貓。

流影已經十分熟練,接過畫:“屬下這就去裱上。”

翌日,國子監中,春桃含苞待放。

靈姝將十份空白的紙卷交了上去,惹來眾人的注目。

董夫子命人將白卷展開,吹了吹發白的胡須,沉聲道:“公主,你這是何意?”

書閣中,蘇淺淺凝眸瞧了靈姝一眼。

靈姝起身行禮,義正言辭道:“夫子,我依言將您布置的課業抄了十遍,您何故發問?”

董夫子:“你交的分明是白卷!”

靈姝故作疑惑:“可學生收到的課業就是白卷呀。”

聞言,昨日那兩位官家小姐頓時白了臉色,伸直脖子去瞧靈姝的那份白卷,心裡慌了神。

這是如何回事?她們明明換走的是蘇淺淺的課業,可這份白卷又如何落到了長公主手中。蘇淺淺人微言輕,董夫子或許不會為她主持公道,但絕對不會對公主置之不顧。

果然,董夫子拾起那份白卷瞧了瞧,片刻後,已然明了,嚴厲地掃向眾人:“看來,是有人在國子監行不正之事。國子監是傳道授業,立學修身之地,我絕不容許有心術不正之人在此擾亂學風!”

眾人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董夫子命人落了院門,又喚來國子監的看守與侍從們,一一詢問昨日下課後的可疑之人。

“照這麼查下去,查到你我可如何是好……”

“放,放心,沒人瞧見是你我!”

那二位官家小姐神色緊張,悄然議論,見果然查不出什麼來,漸漸有了底氣。

靈姝眼見盤問無果,心中也無可奈何。

一來她昨日也隻聽得聲音,不曾看見那二人的模樣,二來就算蘇淺淺能指認那兩人,沒有確切的證據,也不能輕易給她們定罪。

還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

靈姝無奈地蹙起了眉。

正懸而不決時,院門外卻傳來幾道恭維的問候聲:“陸大人,您怎麼來了?”

那人語氣清冷:“怎麼,不歡迎?”

眾人瞬間慌亂:“哪裡哪裡!不知您大駕光臨,我等有失遠迎,還請您恕罪!”

院門處,熙光明和,陸子越一襲玄色官袍,越過廊下海棠花樹,在一群夫子們的簇擁下踱步而來。

書閣中的千金小姐們頓時躁動起來。

“是首輔大人……”

董夫子見此,也隻得撂下手中事務,起身去迎陸子越。他雖德高望重,但無官階在身,見到陸子越還需得行禮。

陸子越卻十分知禮,幾步向前:“晚生見過前輩。”

他未在國子監蒙過學,卻以晚輩自稱,縱使舉動間略顯冷淡,也給足了董夫子尊敬。

董夫子麵色微霽:“陸大人朝中事務繁忙,今日怎麼得空前來國子監了?”

“偶然路過,進來看看。”

陸子越似乎並不打算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而是挑了挑眉,巡視一圈道:“這是發生了何事,竟如此興師動眾。”

董夫子便將白卷一事說了。

“哦?”

陸子越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靈姝,微笑:“原來公主收到了白卷。”

怪不得昨夜信誓旦旦地說寫完了課業,也是,十張白卷,確實是不過爾爾了。

“哼。”

昨夜的事她還沒原諒陸子越呢。

靈姝想著昨夜陸子越的話,縱使有些心虛,也扭過頭不去看他。

……真是記仇。

陸子越心中笑了笑,麵色不顯,拾起那份課業,迎著光瞧了瞧,徐徐道:“此乃花間紙,瞧著並無特彆之處,迎光時卻有淡淡花紋,是年前南國進貢之物。聖上在年宴賞給了威武將軍府,忠國公府。”

這樣的小事陸子越都能記得?

年宴的禮節單子十分繁長,她雖然能認出花間紙,但是萬萬記不得皇兄賞過給誰家的。

靈姝目露驚訝,若她也有這記性,指不定也能中個舉呢,想到這裡,對陸子越不免多了些敬佩。

眾人聞言,瞬間便將目光放在了威武將軍府和忠國公府的二位小姐身上。

那二人頓時如坐針氈,威武將軍府的小姐辯駁道:“這紙雖賞給我府上,我卻不曾用過!”

“憑這個就要把臟水潑到我們頭上嗎?陸大人未免太不公道了……”

話未說完,簾外忽然卷起一陣風。

案卷上的書頁嘩嘩作響,紛亂之間,幾頁雪白的花間紙正好從那二人身後的書案飛來,與此同時,裁紙刀、綁繩等物件也一並散落。

“……”

裴予安拾起其中一張花間紙,說道:“此紙被剪裁過,製成了課業的大小,這根綁繩,跟長公主課業上的無異。”

一瞬間人贓並獲。

那二位小姐頓時啞口無言,滿眼慌亂。

她們不是將這樣物件藏起來了嗎?怎突然就被風吹掉了?!

忠國公府小姐紅了眼,抽噎向前:“這隻是我們二人裁著玩的小玩意,想是誰不小心搞混了,將它當作課業發給長公主了呢?”

“……不錯!”

威武將軍府的小姐也急忙朝靈姝道:“長公主明鑒,必定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弄錯了!”

“哦?”

靈姝知曉她們就是始作俑者,卻故作疑惑,扭頭問人群中的蘇淺淺:“原來國子監裡還有這種不長眼的東西,你覺得該不該罰罰它們呢?”

蘇淺淺眼眸微動:“回公主,我……”

她哪裡不知,長公主這是在為她出頭,隻要她說那二人一句不好,恐怕長公主就會命人責罰那二人。

果然,那二位小姐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蘇淺淺何時巴結上了長公主?

蘇淺淺緩緩搖了搖頭,柔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想來總有分辨不清的時候,還是算了吧。”

餘光中,那二人分明鬆了一口氣。

蘇淺淺麵色不顯,心中卻諷笑。

長公主已經為她做得夠多,她不想再讓她為此出頭了。至於這兩個蠢貨,再敢有什麼歪心思,她自有彆的手段對付她們。

“好吧。”

靈姝也沒有再問蘇淺淺,想她身世可憐,謹小慎微,自然是不敢樹敵太多,於是道:“今日就且作罷,想必這種不長眼的事也不會再有。畢竟人若次次都這麼不長眼,那眼睛還不如挖了算了。”

那二人小姐聽出她的暗示,神色霎白。

陸子越倒意外地看了靈姝一眼。

小公主看著純良,威脅起人來時倒是頗有章法,隻是蘇淺淺與她並無乾係,她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一場鬨劇就這般落了幕。

那兩人雖未曾重罰,但董夫子仍以她們不敬課業為由,罰她們寫了十遍課業。

除此之外,祝微行也因為昨夜貪玩,真的沒交上作業,被罰了。他站在壁前,看著靈姝的身影,滿眼悲憤。

“陳靈姝,你故意坑我!”

“略,誰讓你這麼笨——”

靈姝幸災樂禍,朝正在麵壁思過的祝微行扮了個鬼臉,步履輕盈地踏出書閣,迎麵卻撞上一個淡淡檀香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