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之隔 冉眉冬與十八歲的自己,她要……(1 / 2)

岑鳴蟬有時候會在想,是不是冥冥之中劇本早已寫好。

年輕時候的她,總是喜歡“為賦新詞強說愁”。她看過一些書,特彆喜歡挑選看起來逼格很高的句子當做社交軟件上的個性簽名。

其中她最喜歡的兩句便是“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儘,死生師友。”

“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每一句都顯得那麼曆經滄桑、富有故事。

那時候她隻把這兩句當做是彰顯自己個性的工具,她很滿意,甚至沾沾自喜。

卻沒料到,它們全部成為讖言。

父母於她是師長是友人,更是至親至愛,而她負儘雙親的深恩,如無根浮萍飄零。

如今她又遇到十八歲的自己,周旋許久。

岑鳴蟬並不想逢人便道苦難,世間苦難深重,不是僅有她痛苦不堪,說得多了隻會遭人煩。

更何況,自揭傷疤本就需要勇氣。

然而今日被十八歲的自己詢問,她卻控製不住心頭的情緒。

“其實我們是一樣的。”

“有父母在,我就有家。”

“我總覺得哪怕今年我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隻要他們在,我都可以是個小孩子。”

“但是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兩年前,他們外出談生意,有人醉駕飆車,迎麵撞了上來,兩車五個人,都走了。”

對麵司機載著他的未婚妻,父母這邊是他們與司機叔叔。

五個人,三個家庭,因為一個人的醉駕,徹底命運改寫。

“是有點後悔的,後悔沒對他們再好一些。”

“不懂事的時候總覺得日子很長,還有幾十年,一切都能慢慢來。”

“有我這樣的女兒,他們應該也會很苦惱吧。”

“這些年,我讓他們操碎了心。”

岑鳴蟬慢慢講著,講得鼻頭發酸,講得眼眶泛紅,講得淚流滿麵。

她捂著心頭。

好疼。

好疼。

岑鳴蟬不明白,明明這是姐姐的故事,她為什麼會聽得心裡直泛疼。

像是有雙怪物的手穿過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攥著她的心臟。

疼痛蔓延全身,讓她控製不住地掉淚。

她確實心疼姐姐有這樣不幸的遭遇,但這份痛苦不該來得這麼洶湧。

洶湧得讓她有一種“這件事發生在了她自己身上”的錯覺。

岑鳴蟬抽出桌上的紙巾,擦著淚,開口便是哭腔:“姐姐,你不要哭,我抱抱你。”

她努力地笨拙地安慰著姐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們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麼難過。”

岑鳴蟬沒想到,看起來溫柔又強大的姐姐,原來背後有著這樣的故事。

她愧疚得想罵自己一頓,如果不是自己胡亂吃醋,故意提起來這個艾迪,姐姐就不會回憶起來父母離世的事情了。

她忽然有些想家,有些想父母。儘管不久前他們才剛一起過完年。

過年…

岑鳴蟬一聯想到姐姐獨自過年的樣子就覺得難受:“姐姐,等以後,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你來我家過年吧。”

她咬著唇,淚珠一顆一顆地掉。

“我不想你孤零零的。”

回應她的,是短暫的沉默過後,耳機裡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突然,抽泣聲戛然而止。

她們的通話顯示已掛斷。

岑鳴蟬有些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她情緒徹底崩潰。

她胡亂擦著淚,見時間還早,冉眉冬應該沒有睡,她直接把電話撥打過去。

電話接通得很快。

她剛一開口便止不住大哭。

“眉冬,我…”

冉眉冬剛接通電話便聽到鳴蟬在哭,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她安撫道:“鳴蟬,你先不要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她說…她說讓我去…她家裡過年。”岑鳴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我過不去,我過不去。”

“我想見見爸爸媽媽,可我過不去,去不了,我根本就去不了。”

“我為什麼去不了。”

“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她還有父母,我卻沒有了。”

“為什麼要喝酒?”

“他喝酒開車,他該死,他就應該去死,活該下地獄,他就該千刀萬剮,可他為什麼要帶走我的爸媽?”

“我真想把他殺了,可是他死了,我殺不了了。”

“我總不能把他的骨灰從墳裡刨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