穠穠 小嬸嬸是四叔叔的……(1 / 2)

天生朕妻 雲東曼 4467 字 8個月前

春日雖暖,若是下了雨便涼人得很。

上午日頭還好,今穠早早洗了衣服,晾曬在院裡,午時吃過飯休息過後,一家人拎著鋤頭家夥什出門乾活了,不久便下起了雨。

零零星星細細碎碎的春雨,篩成細絲一般落了下來,威力不大,也潤澤著正在春耕的大地,但對於不負責田裡的農事,隻忙活家裡家外這點家務活的今穠來說,這種陰雨天最是惱人!

慌慌張張帶著個四歲半剛走穩路的小娃娃把滿院子衣服收了,把雞趕進雞舍裡,再把該關的窗戶關上,免得雨後發黴。

剛忙完這些事,田裡乾活的半大小子急匆匆地把一頭老牛牽了回來,帶進屋裡,怕淋雨著涼。

這頭牛可老,有些年齡了,達到了可以宰殺的標準,在一些富貴人家早殺了喂肚子。

但在這裡,卻是全村最貴重的一個寶物,大寶貝!

這頭牛是全村的共同財產,也是全村唯一的一頭牛。

每年到春耕的時候,這頭牛就挨家挨戶地服役,今次剛輪到瑜家就趕上了落雨。

春雨蒙蒙,人淋著問題不大,還能盼著下久點,把土地澆濕潤了好鏟土好栽種,但牛尤其是老牛卻是萬萬不敢冒著讓它生病的風險讓它淋雨的,便是瑜家敢,村人也是萬不能同意的。

於是剛一下雨,這邊田地裡就急匆匆招呼腿腳利索的小夥子瑜大寶把牛牽回家裡,還吩咐了必須帶進屋裡,不能淋著半點雨。

牛牽進屋裡了,就在堂屋裡,因著這是全家單塊地方最大的,其他屋放了床桌子櫃子便也沒多餘的地兒落腳了。

最多的一個屋放了兩三張木床,進門就是床,床和床之間也幾乎沒有分隔的空地,衣服各人也沒有多少件,就乾脆疊放在床頭床尾,若是冷了還能拿來加蓋被子。

放置衣服雜物的櫃子其實就一個,是老太太的那屋,那是老太太得意了一輩子的陪嫁。

這麼窮的家,今穠開始很不習慣,吃不習慣,睡不習慣,與人相處更不慣,現在時日久了,倒也還好。

反正她想不起來她從何處來,又該去往何處,這裡便是她落腳的唯一的地方,她一睜開眼睛就在這裡,被當時年紀不大的生哥從河邊救起,瑜生身體弱,為了救她,自己沾了一身水,好不容易都上來了,回家還病了一場。

想著這些事,今穠也沒忘了手上的動作,拿了兩塊布巾,這是舊衣服破到縫不上了索性剪了做成小號的給孩童穿,這布子便是裁剪下來的破碎邊角料,拿來擦身擦手擦頭發。

瑜大寶揮揮手說不用。

“我一身臭汗,哪用得著這個,回頭把布擦壞了。”

看見今穠拿另外一塊布給牛擦身子,倒也不見怪,反倒說:“還是穠穠想得仔細,給它擦擦,擦乾淨了不會生病。”

要是牛病了,自家春耕耽誤不打緊,牛看病可是一大筆費用,若是其中出了什麼差錯,自家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村長鐵定會把自家逐出村籍的!

今穠不知自己從何處而來,卻時常歎息這個家的貧窮。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莫非她從前出身富貴?可若是富貴的話,也不見她過分驕矜。

雖粗糧難以下咽吃多了還泛胃酸,習慣些日子也能入口,雖住處簡陋也會漏風漏雨,但卻鮮少生病,雖不習慣與大嗓門粗裡粗氣的人說話,卻能包容各式各樣不同的人,久了倒覺真情實意。

她覺得自己從前出身或許不富貴,但應當見識過些世麵,身體狀況也算良好,也許還讀過書,生哥的書本她初時看不慣上麵的文字,卻能看懂意思。

如今也都看慣了,寫是有些生疏,多練練倒也還能見人,有時還會莫名寫出一個兩個缺了筆畫的簡單的字,她卻知道這是個什麼字,也知道同哪個字的意思,莫非她連文字都跟人不一樣,還是會憑空造字?

七想八想的,老牛低著頭,享受她輕柔仔細地擦拭,很快擦乾了,今穠把布拿開,準備拿去洗洗,老牛頗通人性,抬了抬腦袋用角輕輕頂了頂她手臂,似是挽留也似是謝意。

今穠笑著摸摸牛的腦袋,“洗洗就回,雨若不停,你便一直留在這屋裡不用去乾活了,我就隻能一直陪著你待這裡,到時候你可彆嫌我煩。”

她說完,笑著拿毛巾離開,去屋簷下的小水盆洗毛巾。

瑜大寶拍拍老牛的腦袋,語氣有些羨慕有些感慨,“也就你和我四叔有榮幸得穠穠這麼溫柔對待。”

“穠穠多好啊,她講話真好聽對不對?……”好聽得不像話,說的話好聽,聲音也好聽,一句溫柔也不足以稱道,她是又溫柔又風趣還帶著點城裡貴族女郎特有的嬌嬌之氣。

他長這麼大,是沒見過多少世麵,可他覺得,便是連城裡最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也不及穠穠半分,穠穠應當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他四叔是有天大的福氣!

若是那年……到河邊收魚鉤的是他,救穠穠的是他,會不會穠穠就會許給他,以他的媳婦的名義在這個家住下?

畢竟他與四叔年紀也相差不大,穠穠甚至小他一歲。

隻是隨後又想,他是癡心妄想了吧!四叔雖然身體差點,但他好歹是讀書人,他一個大字不識的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許得穠穠?

穠穠雖來曆不清,但她有時連四叔的書都能拿來看,他甚至見過穠穠和四叔私下辯論、練字、讀書說典故……四叔自小便是神童,他這麼聰明的人,有時聽穠穠講話都會聽得津津有味,可見穠穠不一般。

這些事他從來不敢跟家裡人說,因為自家貧窮,以全家之力供養四叔讀書,給予厚望讓他考科舉,他的書本筆墨時間都甚為寶貴,怎麼能浪費在穠穠身上?

而穠穠是女子又怎麼可以懂這麼多,若是野心大了不安於室怎麼辦?對於四叔和穠穠來說都不好,於是他便埋在心裡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