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的繁星,卻抵不過你的一雙眼。
從那個簡單的懷抱開始,我和夏辰之間多了一層東西。誰也沒有說破,隻是,舉手投足間已經變得十分自然。空氣中那種名為緣分的東西不知何時將兩個陌生人套住,我問夜空,夜空說:“這是命運。”指輪旋轉,那夜在我背後閃過的兩道光芒,終是相遇了。
然而,時間的流逝卻不容我在多想,終於一天,我意識到——夏辰要走了。
夜幕如期降臨,當我來到天文台的時候,卻並未發現夏辰的影子。
在暗黑的角落裡尋找,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我不禁有些奇怪,卻也覺得隱隱的失落。可以說,今天是那天以後夏辰第一次遲到了。以往他都來的比我早,有時候還會在轉角處等我來時嚇我一跳。
看來他今天也許會晚點,也許不會來。慢慢走到天台旁邊,我望著漫天星辰發呆。
星空爛漫,璀璨無比,閃爍著萬千光華。我卻滿腦子都是那雙黑色耀眼的瞳眸。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我剛想回頭,卻被一雙手定住了肩膀。
“彆轉過來,閉上眼。”熟悉的聲音自耳後傳來,我心下一喜,於是趕緊閉上眼睛,然而手卻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怕萬一我一睜開眼,他卻又不見了。
他的手慢慢的抬起,然後有一隻手輕輕繞過我的頭頂,接著,我感覺到一個涼涼的東西貼在了我的脖頸。我疑惑地睜開眼,拿起胸前的東西一看。
造型簡單卻不失精美,琉璃般的光芒似天華,像極了夏辰的眼睛。好漂亮的星星吊墜!
我訝異地抬起頭看著他,他隻是輕輕一笑,暗啞的聲音充滿著夜色的迷醉:“喜歡嗎?”我點點頭。
“那不怪我遲到吧!”他似是期盼的看著我說道。
我一愣,隨即明白了他今天遲到是因為這個吊墜。心裡忽然盈滿了感動,我的鼻尖開始泛酸,不因為他送我東西,隻因為,他的心思。我抬頭,鄭重其事道:“當然怪,我都等你幾十分鐘了。”
他沮喪地低下頭,肩頭一顫一顫,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在憋笑。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由得笑出聲。然而,當他再次抬頭,我卻發現他的雙眼裡多了一層似是猶疑的神情。
心裡突兀地一跳,我有種不安的感覺,夏辰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說,卻難以開口。
我試探著問他:“夏辰?你是不是有什麼要說?”
他倏得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眼裡的光華蒙上一層暗淡。他緩緩開口,吐出了一個我不得不承認不得不接受的消息。
他說:“原艾,我明天就要走了。”
他說:“今天我遲到是因為我們的團隊已經到了這裡了,我要接待我們的隊長。”
他說:“這個星星吊墜的名字叫星空夜語,是我拖隊友帶的。”
他說:“原艾,你要好好的。”
他說,他說了很多,然而我的滿腦子隻充盈著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明天就要走了,就要離開這裡了。
霎時,淚水盈滿了眼眶,模糊中,我看見夏辰慌亂的神色和他不知道往哪裡放的雙手。
“夏辰……”聲音中有著顫抖。我緩緩地伸出手,想要觸及眼前模糊視線中唯一能見到的在閃耀的雙眼。
不再言語,他緊緊的抱著我,仿佛我會消失一般。我伏在他的肩膀,輕輕啜泣,抓著他的衣服,怕他下一秒,也如星辰般,一閃而逝了。
夜幕依舊,那天晚上我們之間的對話隻有隻言片語,但是卻盈滿了悲傷和無奈。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與他的牽扯會變得如此深。看似淺,但是誰都不願意放下。時間短暫,有些情話不必多說,卻可心知肚明。感情不是時間積累而成,有時候,僅僅隻是一眼,卻可以糾纏一生。緊緊握著手心裡的星空夜語,我臉上尤帶著淚痕,然而卻目光灼灼地看著夏辰:“如果可以,原艾還是在這裡。”
我所執著的,是那樣的一句話——星空下的愛情,雖迷幻,卻永恒。
夏辰渾身一震,他的手收的愈緊,卻沒有說任何話,隻是維持著這個動作,我的肩頭傳來一震輕微的痛感。然後,我清晰地看到,這次,他的背後,有一道光芒閃過……
第二天我沒有送夏辰,因為除了我不知道夏辰住在哪裡外,我也沒有勇氣看著他離開。
那天晚上我的最後一句話成了道彆的語言。
也許會有人笑我傻。可是,我不會和任何人分享這個夏夜發生的一切。它將是我埋藏心底的秘密,因為我隻需要一個人靜靜地期盼和等待就夠了。
我從小在小鎮長大,習慣了平靜,習慣了一個人對著漫天的星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然而就在這個夏季,我的生活不再平靜。它悄悄打開了一扇門,然後,走進了一個叫夏辰的少年。少年的雙眼,少年的言語,少年的行動深深地像光芒一樣印刻在了我的心房。我已經分不清這是屬於什麼樣的感情。但是,我願意相信,隻在星空和黑暗中出現的少年,是真實的,真實到即使是虛假,我也願意一輩子自欺欺人地繼續那個有關星空下美好的愛情。雖迷幻,卻永恒。
看著脖頸上的星空夜語,我第一次覺得,有關星係的美好傳說,也許不是假的。
夜語闌珊,星空爛漫,光芒閃耀,卻抵不過少年的一雙眼。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我順利的進入了一個大學的天文係,然後,真正第一次自行使用天文望遠鏡觀察到了星相。當看著變幻莫測的星係時,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回憶那年夏夜,少年擺弄望遠鏡的身影和白茫茫中少年如星一般璀璨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