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什麼事啊,真是!”
楊立春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她邊念叨邊毫不含糊地抱起安楚,把人放到了床上。
“媽!”周西捂著額頭跌跌撞撞跑進院子,“媽!”
“哦呦,小西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聽到周西的聲音,楊立春收回準備試探寧安楚鼻息的手,走出房間。
沒人發現,安楚已經停止了呼吸。
“楊家阿奶,我媽呢?”周西焦急問道。
楊立春打量了一下周西,見她隻是額頭流了些血,看著眼神清明,說話口齒也清晰,鬆了口氣。
“你媽聽見你出事,嚇昏了過去了,我給抱到裡屋去了。”
“謝謝楊家阿奶,我去看看我媽。”
楊立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周西,這孩子從前一棍子打不出半個屁的,今天看著倒是伶俐得很。
她撣撣衣服:“不用謝,你去看你媽吧,我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大堆事情呢。”
“好,您慢走。”
周西扒拉了下劉海擋住傷口,快步跑進房間。
之後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寧安楚再次睜開眼睛,有些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所以,真正的安楚已然魂歸九泉,而她,寧安楚,則靈魂穿越時空,借屍還魂了!
寧安楚握了握拳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娘的,這可比她單槍匹馬被上千敵軍圍困要刺激許多呐!
可好端端的,她為何靈魂離體不說,還穿越時空附到了安楚的身上?
那她的身體呢?
安楚附過去了?
她搖搖頭,不覺得這樣神異的事情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寧安楚坐起來,她記得,自己和軍師聯手大破敵軍,幾乎要打到對方的老巢去。
然後呢?
對了,然後敵國求和,聖上讓她班師回朝。
寧安楚的眼底漸漸聚起風暴。
她想起來了!
她,楚國最年輕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千軍萬馬圍攻夷然不懼的大將軍,未來的安國公,沒有馬革裹屍,卻悄無聲息地折在了後宅醃臢的陰私裡!
他娘的!怪不得她剛剛醒過來的時候那麼憋屈呢!
是她房間的安神香被人動了手腳!
可將軍府後宅素來乾淨,她母親又禦下有方,有問題的安神香怎麼可能順利送到她的房間?
關鍵還給點上了?
寧安楚搖頭,可惜,她那會兒毫無防備地睡下了,等發現安神香有問題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想自救也來不及了!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寧安楚的臉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陰影。
陰影裡,她的神色有些莫測難辨。
將軍府,彆說她的閨房了,就是她的絳梧院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出的,更何況是對裡麵的東西動手腳了。
除非……
寧安楚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她想起那天在母親院子裡看到的,一閃而逝的,神似哥哥的側影。
想到她問母親那人身份時,母親支支吾吾的表情,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緊。
事情的真相會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嗎?
母親真的會為了哥哥能恢複名正言順恢複身份而在她的安神香裡動手腳嗎?
寧安楚搖搖頭,內心深處很排斥這樣的推論。
可即便不是母親動的手,安神香的事情,也必然是她默許的吧。
若非如此,誰能在將軍府的後宅弄這些鬼蜮東西?
真相到底是什麼?
寧安楚好想回去將軍府把膽敢害她的那個人的頭給擰下來啊!
呃,想到這裡,寧安楚頓了頓。
貌似,現在嫌疑最大的,是她的親生母親呢。
寧安楚握緊拳頭,母親的頭是不能擰的,但如果她的推測屬實,她可以把罪魁禍首,她大哥的頭擰下來!
嗬,臨陣脫逃的軟蛋!
什麼都不付出還妄想摘桃子!
寧安楚氣憤地捶了下床,隨後又泄了氣。
穿越時空這樣的事情需要天時地利,短時間,呃,甚至是一輩子,她可能都回不去了的。
那麼,眼下最重要的,就不是費時費心去想這些了,而是……
寧安楚把乾裂粗糙,還有不少薄繭和小口子的手從被子中拿了出來打量了一下。
當務之急……
她環顧了一下周圍陌生簡陋的環境。
多年戰場生涯告訴她,無論何時何地,活下來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可以慢慢籌謀。
安楚淩亂的記憶告訴她,這是個和平的,卻又不那麼安生的年代。
她也不是什麼管事媽媽或者奶媽媽,而是剛剛那個小姑娘的母親!
寧安楚捂住腦袋,這個認知又讓她麻了爪。
她哪裡會知道,有一天,自己眼睛一閉一睜,誒,來到了陌生的年代不說,還多了個女兒!
讓她跟敵人叫陣互相問候對方族譜,拿起大刀長槍,砍殺敵將,攻城略地她在行。
可……
寧安楚想起剛剛小姑娘說話時嬌嬌軟軟又有些怯怯的模樣,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當好一個母親,她會不會一不小心會就傷到了小姑娘?
她摸了摸臉,想到剛剛小姑娘那依戀擔憂的眼神,無論怎麼樣,她都得把人養大吧。
可是,寧安楚歎氣,養小閨女好難的,比打仗難多了。
關鍵,她也不能直接套用楚國教養大家小姐的方式來教養小姑娘啊。
這些,現在可都是被稱為,啥來著,噢對,封建糟泊的。
寧安楚重新躺下,嘖,沒想到啊,如今能給她養小姑娘提供借鑒的,居然隻有軍中的那些糙漢了。
寧安楚開始回憶那些糙漢說起過的養閨女的經驗。
撇開冗長的敘述,總結起來就兩個字——富養!
細說起來就是:給最好的吃穿,受最好的教育。
寧安楚眼前一亮,要是這樣就能行的話,那好像,也不是太難,吧?
“舅媽,我媽媽真的很不舒服,我沒騙你!”
“我急著去找趙大夫呢!”
“你彆去打擾她!”
周西焦急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