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涼風徐徐。
晚元衣身後的竹葉隨風擺動,發出沙沙聲。
夜修染突然如此靠近,晚元衣隻覺自己的氣息都要停滯了,望著他那雙清冷且又帶著點探知的雙眸,有些緊張地捏緊了衣袖。
濃黑長睫以及高挺鼻子幾乎近在咫尺,麵上豐肌俊骨,雙唇水紅微抿。
這張臉真的太勾人了。
雖然他說話時語氣冰冷嚴肅,但是湊過來的俊逸之姿還是會讓人想要冒著危險貼近。
晚元衣呆愣地望著他,甚至都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夜修染緊緊注視著她的神情,冷聲問:“你和八王爺,什麼關係?”
夜修染問的很直接,晚元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她有些懵地搖了搖頭,想不起八王爺是誰,也想不起八王爺長什麼樣子。
努力搜尋了一下記憶,無果後依舊搖頭。
夜修染皺眉,審視了她片刻,往後撤了撤身,語氣不太好地道:“八王爺,全晉北最想殺我的人,可是今天,我在莊園遇到了他比較親近的兩個好友,你猜他們在聊什麼?”
“他們說。”夜修染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把他今天聽到的內容一個字不落地說給她聽:“八王爺說的那個晚元衣今日也來了莊園,真不明白,皇上怎麼會把她賜給了夜修染,過幾日八王爺就會回京過生辰,也不知得知此事後會怎麼樣。”
一字一句炸進晚元衣的耳朵裡,讓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簡短的幾句話似乎透露著她與八王爺的不尋常關係。
她皺眉,滿臉無辜地解釋:“夜修染,我不認識八王爺,八王爺想殺你,但是我不想殺你。”
夜修染看著她,瞧著她緊張而又坦誠的模樣,腦子亂的不行。
“晚元衣,你說實話。”夜修染語氣相當認真嚴肅,希望還能聽到同樣的回答。
晚元衣愣了一會,這一次沒有方才那麼肯定了,因為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認識八王爺,至於為什麼認識,她也不知道。
她緊張地垂了一下眸,長睫輕顫,手心裡全是濕噠噠的冷汗。
夜修染幾乎要把她每個細微表情都收進了眼底。
回來的一路上他一遍遍地想,晚元衣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子,怎麼可能與八王爺有牽扯,況且依她父親的為人,定然也不允許她與八王爺那種人有來往。
可是偏偏,她現在又是這種不願意告知的心虛表情。
其實他也沒打算逼問她,甚至剛才問她時都控製著自己的語氣。
他以前什麼麻煩事沒有處理過,什麼難對付的人沒有對付過,就算彆人一刀砍下來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然而,這種牽扯到女人的事情卻處理起來那麼吃力。
有個陳初衍就夠嗆了,現在又出來一個八王爺。
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皇帝抽什麼瘋要給他賜這個婚。
腦袋亂糟糟的,他輕輕閉上眼睛,努力平息著火氣,頭一次因為擺不平一件事情而妥協,甚至都不打算再追問了,隻是告訴她:“算了,彆說了。”
隨便她與彆人什麼關係吧。
晚元衣見他似乎很在意這件事情,想要解釋,可是記憶混亂,完全想不起有關八王爺的一丁點事情,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院子裡安靜下來,能聽清草叢裡的蟲鳴聲。
二人在院中坐了許久,直到更深露重時才出了莊園。
晚元衣坐在馬車裡垂眸不語,心中隱隱不安,夜修染脊背僵直,神情凝重,從與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後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
馬車行在夜色中,過了那段不平坦的路,疾馳不久後又驟然而停,車夫驚了一聲,顫顫巍巍地道:“世子,有人截路。”
話音甫落,隻聽“錚”地一聲響,夜修染已是拔出了鋒利寶劍。
晚元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緊張地問:“是有人要來殺你嗎?”
夜修染沒有回話。
晚元衣抓著他沒有鬆手:“你不能一個人去,很危險。”
夜修染抽出衣袖,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中,留下一句“彆出來”就衝出了馬車。
晚元衣緊握匕首,動也不敢動。
須臾,馬車外響起一陣打鬥聲。
月白風清,刀光劍影。
幾名手持短刀的黑衣蒙麵人圍著夜修染一陣砍殺,他們身姿矯健,動作如同疾風驟雨,快速無比,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無窮的殺機和力量。
夜修染手持長劍,身手敏捷,劍法精妙,劍光璀璨如星,落劍又快又狠,幾乎招招致命。
雙方招式淩厲,攻守之間相互博弈,場麵異常激烈。
一段時間之後,夜修染發現他們根本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馬車裡的晚元衣,因為他們不斷地向馬車裡進攻,有種要置人於死地之勢。
還好來的人不多,他還能抵擋的住,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一刻鐘後,打鬥聲停止,四下闃靜。
馬車裡的晚元衣顫顫巍巍地掀開車簾,瞬間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她定睛瞧去,發現車夫已經慘死。
她受驚地拍著胸口,四下望去,就著月光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紅色身影。
“夜修染。”晚元衣低低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她下了馬車,輕步向那紅色身影走去。
“夜修染?”她又喊了一聲。
“在。”僵挺的紅色身影終是動了一下。
晚元衣確認是夜修染後終於鬆了口氣。
“你沒事吧?”她上前扶住他,發現他的胳膊在流血。
“我沒事,踩到了暗器。”夜修染嗓音低啞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