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柯立刻按車玻璃升降器關窗,孟庭深抽出手一把按在車玻璃上,逼著她不準升車玻璃。他傾身到沈南柯麵前,保持著跟她齊平的高度,“那晚上算什麼?”
“算你倒黴。”沈南柯倏地退到中控台上,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有些慫,硬著頭皮坐回去,麵對著孟庭深說道,“我喝多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嗎?”孟庭深的雙眼壓的很深,前端壓出了深刻的線條,到眼尾才緩慢分開,他的眼睫毛很長,眼睛落在陰影下,瞳仁更加暗沉,“記不記得你說,‘你長成這樣不讓我親有沒有天理’。”
他一字一句,清晰慢沉,“以及,‘孟庭深,我想睡你很久了’。”
沈南柯微張著嘴,盯著車窗外的孟庭深。壓力密不透風,他逆著光站,英俊的一張臉冷而淩厲。
電閃雷鳴一瞬間,沈南柯想起一個片段。
昏暗的空間,床頭燈亮著微弱的光。她趴在孟庭深身上親他的眼睛,親他因為喝醉而潮濕的睫毛,親他高而直的鼻梁,最後親到了嘴。沉重熾熱的呼吸交纏,他們的衣服淩亂,孟庭深躺在床上緊閉著嘴極力忍耐,似乎不想跟她接吻,沈南柯含住了他的下唇,哄他,“你長成這樣,不讓我親有沒有天理?乖,配合一點……”
什麼東西?
沈南柯如遭雷劈!
孟庭深的嗓音低而沉,帶著極強的壓力,“沈南柯,你當我是什麼?”
當你是技術不好的鴨子!
沈南柯清醒後就理清了那場上床的邏輯,他們肯定都喝多了,孟庭深給她倒半杯酒的時候就不對勁,他的個人領地意識非常強,根本不會給人分酒。
她也喝多了,她看孟庭深不爽,想壓製住他,酒精放大了欲望。
至於為什麼孟庭深能成事,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理智如孟庭深,也不免俗。
“你記得這麼清楚,你是清醒的?”沈南柯迎著他的眼反擊,後背挺直,不能心虛不能慫,“既然你是清醒的,為什麼不推開我?我不相信我一個不到一米七的女人能強迫你一個一米八八的男人。”
孟庭深咬了下牙,下頜繃的很緊,脖頸上的青筋拉出一條冷厲的線條,他在克製情緒。
“我不追究你的責任。”沈南柯的脊背挺的筆直,如同出鞘的刀片,帶著鋒芒,“我給了你體麵,默認我們不要彼此負責。酒後荒唐過去就算了,我們依舊是人前客氣,人後彼此厭惡的存在,一夜情而已。”
沈南柯渣男附體,她被巨大的荒謬包圍。這麼近的距離,記憶碎片接踵而來,她坐在孟庭深的腹肌上俯身含著他的唇親,手從他的毛衣下擺探入。
喝醉酒的沈南柯這麼癲狂嗎?
漫長的沉默,孟庭深垂了下睫毛,暫時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因為壓抑而微微沙啞,他問,“你發生過多少次這樣的一夜情?”
“我發生你大爺——”沈南柯聲音卡住,這好像關係到他的健康,那晚上他沒戴套,風險非常大,生生轉彎,“我沒有,我很安全,剛體檢過,你不用吃阻斷藥。我是從身邊朋友的常規操作,以及當今社會大環境,大家對這種事的態度,沒有人會——”
“大環境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是大環境,也不是你身邊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孟庭深黑眸緩慢注視著她,“我隻跟你一個人做過。”
沈南柯腦子嗡的一聲,他想怎樣?
“不管你跟幾個人做過,這種事過去就過去了。翻篇了,聽明白了嗎?那晚上你也爽到了,我反而是遭罪的。”沈南柯氣急敗壞,也是心虛,孟庭深竟真是第一次,“你彆那麼玩不起,難不成還要我跟你結婚負責嗎?什麼年代了——”
“可以,結婚。”孟庭深打斷了她的話,憑空一聲炸雷,連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反應極快,接著說道,“我需要婚姻,而你,對我的身體感興趣——”
“不可能。”沈南柯嚇一跳,刷地撤到了中控台上,最大程度遠離孟庭深,“我隻是犯了一個錯,你不能判我死刑。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喝多了,沒戴眼鏡,沒看清而已。”
孟庭深喉結緩慢滾動,他定定看著沈南柯,理智被磨的隻剩下一線,高高地懸著,薄而鋒利,馬上就要斷了,“和我結婚是死刑?”
“不是死刑是什麼?”沈南柯按著中控台,下巴上揚,“那你報警吧。”
電話響了起來,沈南柯的手機開著carplay,車熄火了也沒斷聯。巨大的鈴聲響回蕩在車廂裡,打斷了令人窒息的逼婚。
沈南柯匆忙拿起手機接通,“你好。”
電話救了她的命!
“您的車撞了是吧?我是4S店負責售後的工作人員,您現在什麼情況?人沒事吧?”
沈南柯關掉車載連接,握著手機說道,“人沒事,哪家店?地址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不用這麼著急,明天上班時間送來就行,那我加你一下微信?發地址給你。”
沈南柯垂著眼操作手機加微信,發現手指在顫抖。
她三歲在彆墅區前被奶奶塞到林韻的車裡,跟孟庭深坐在同一排在彼此排斥厭惡中被帶進那片富人區,成了鄰居,至今二十六年。二十六年裡,他們針鋒相對,互相拉踩諷刺。
他們可以是任何關係,唯獨不可能是夫妻。
她懷疑孟庭深為了報複,她把他拖上床,讓他從高處跌落。他報複她,要把她拖進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