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設病毒幸存者作戰部,中控大廳。
中央大屏上鋪滿各種人物信息,控製台前,數十名技術人員忙碌地調試著數據。
他們身後,白色製服的工作人員滿臉嚴肅,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做著穿越前的最後一次校驗。
“穿越通道就緒,救世者準備好了嗎?”
“救世者正在來的路上。”
泛著銀質光澤的大門從中間打開,一個身披鬥篷,頭戴兜帽,手拿作戰包的青年大步走來,眼神冷傲,步伐帶風。
在所有人整齊劃一的注視中,喃喃道:“又要乾這沒工資的破活。”
一周前,寧時還是一名普通的朝九晚十上班族。
生活在他眼皮底下悄然發生變化。
首先是家對麵的“小麗發廊”變成了“嬌妻培訓班”。
正當他好奇這種培訓班開在退休職工家屬院,能有什麼生意時,欠房租時堵門叼煙罵自己三個小時不重樣的包租婆,扭著腰肢就去了。
樓下的豬肉攤子也奇怪,光膀子攤主喜歡按住顧客說:“女人,五花肉,是不可以去皮的噢,你真淘氣。”
是的,被按住的人是他。
不止是這兒,遠在老家的媽媽也打來電話,說學霸表弟邪乎了,說話變得陰陽怪氣的。
什麼“我好羨慕你誒,每次都能精準地考到六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好及格,我每次都差兩分滿分,嗚嗚。”
什麼“真羨慕你們永遠都有無窮無儘的進步空間,得第一名的我每天都好害怕,害怕從高處跌落下來。”
……
一米九的高考生嚇壞了班上一半的同學,膈應壞了另一半。
後來他才知道,這不是什麼中邪,而是生病了。
來自另一星球的某種生物製造了一種病毒,偷偷投放到人類的小說,電影或電視劇的某個角色裡,在受眾間傳播開來。
看了小說,電影的人類,會變成病毒寄生的角色人設,並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覺地,堅定地踐行這一人設,直到完全被病毒控製。
幸存組織的人,稱這種病毒為“人設病毒”。
好在寧時的私生活已經被萬惡的老板榨乾淨,沒有一分鐘娛樂時間,因此成了極少數幸存者之一。
但是打工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中了“瑪麗蘇病毒”的中年謝頂老板,一夜之間穿起粉紅泡泡裙,在辦公區掛滿蕾絲,把工位搞得像喪葬現場。
還下令緊急升級產品,將街霸型對抗遊戲裡的一眾筋肉人,全部換成七色公主裙皮膚。
連夜加班改代碼的底層碼農終於瘋了,不僅換了皮膚,還把格鬥場景改成了嬌妻培訓班,角色對話改成了“綠茶語錄”,必殺技換成了壁咚殺,總裁凝視光波,和強吻汙染……
黎明的第一絲光線照到這個城市。
打工人完成上線,準備安詳等死,沒想到被幸存者組織發現,吸收到了病毒作戰部,成為了救世者的一員。
這個部門致力於對抗人設病毒,他們的方法是穿越到這些作品裡,改變目標角色的人設,從而把病毒從最初的宿主——紙片人身上剝離。
再通過某種科技,回溯受眾的觀看過程,將人設病毒從受眾腦中清除。
就是洗腦完了再給洗回去。
寧時簡單粗暴地理解了這一過程。
“同學,鬥篷是隔壁部門的工作服,要還回去的哦。”
兩名工作人員上前,專業又迅速地剝下了青年人的鬥篷。
“穿越違禁品是不可以隨身攜帶的。”作戰包也被沒收。
“好嘞。”寧時一秒放棄了救世者拉風落地的行頭。
非常配合地收起表情,換作禮貌的微笑:“各位師兄師姐,請多關照,務必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放心,這是我們的職責。”
“還有,遊戲公司那邊缺勤造成的績效,年終獎被扣,你們這邊可不可以補上?”
“我們儘力幫你申請。”打工人懂得打工人的難處。
被吸納進作戰部的人,並不是普通的幸存者,他們都有各種超乎常人的能力或天賦。
比如寧時,他生來就能看到彆人的背後靈。
這種東西寧時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有的是前世孽障,有的是今生執念,有的是守護靈,有的是來討債的……
總之,有好有壞,形狀各異。
譬如操作台前,雙手飛得隻剩殘影的那位技術部兄弟,他背後跟著一個巨型章魚。
而迎麵走來的部長,那位麵容肅沉的白須老者,背後則是一個打了無窮多層人設水印的集合體。
綠茶,白蓮,邪魅,霸總……每一個都想掙脫上一層水印跑出來,但彼此挾製,誰都出不來。
德高望重的部長這是看了多少小說?
硬生生把自己看成蠱了,反倒百毒不侵。
然而一個合格的打工人是不會戳破這一切的。
事實上,為了少惹麻煩,寧時從小就把能力隱藏地很好,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途徑發現了自己。
這個能力沒有半點用途,但卻使他成為了極少數幸存者中的極少數。
這樣的人才自然不能放過,所以他被吸納成了救世者的一員。
說偉大一點是救世者,其實隻是換了個地方打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