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裴然出了牢洞,拉開手中的煙花信號彈。
一朵湛藍的火焰形紅色煙花在空中炸開。
不多時,黑壓壓的甲兵,齊齊從山腳下攻上來。
很快,鐵騎衛占領了整座山,將一乾盜匪全部捆綁。
一共三百五十五人。
其中,四百三十七人是官府正在通緝捉拿的朝廷重犯,其餘的是山下鎮子裡的地痞流氓。
每個人肩膀處都有一個荷花刺鯨,包括已死的裴青山。
人抓到官府之後,陳洲府尹陳餘坐在堂上主審,我與裴然坐在簾後聽審。
幾日下來,稍有眉目。
這些亡命之徒占山後,四處劫掠,每月初十,將所劫獲的贓銀用小簍裝著,避開官道,水路運往京城。
因為裴青山是當朝丞相裴然之兄,即便殺了人,也沒有人敢告。
憑著這股自信,這幫賊寇在陳洲越殺膽子越大,嫌棄劫掠來往商船得來的銀兩太少,主意打到官府庫銀的頭上。
陳洲府尹陳餘這才著了急,連夜寫了折子命人送往京城。
雖說寫了折子,請到了援兵,但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這事十分棘手,在衙門裡坐臥不安。
聽衙役來報:裴青山已死,眾賊寇被抓。
陳餘這才戰戰兢兢帶著陳洲大小官員,拉著長長的隊伍,前來五龍山前迎接。
堂審之時,又頻頻望向簾後,將所有的犯人全部審完,卻遲遲不敢下判詞。
裴然道:“陳大人自秉處理,無須顧忌本相。”
陳餘戰戰兢兢拿起青案上的驚堂木振力一拍,道:“裴青山憑凶作惡,禍害一方,縱死難以平民憤,青陽門前暴屍五日,其餘從犯賊寇秋後處斬。”
此案結後,我與裴然共同乘著一輛馬車返回京城。
一路上,他沉默不語。
快到京城近郊的景山時,他手裡握著一個空茶盞,眼簾低垂,長長密密的睫毛如蟬翼一樣微微卷曲顫抖,道:“皇叔之前一直按兵不動,是懷疑我嗎?”
我心虛地低下頭。
是。
從一開始,肩膀上刺著荷花鯨紋的死士時,我懷疑是裴然自己找的人演戲。
因為允王病得奇怪,
他又幾次向九霄請奏,要與我一起下陳洲剿匪,平日裡,他倆走得最近。若是京城中那股暗流是他們兩個合謀,情勢危矣,所以一路上,我才留了個心眼,將兵馬藏在暗處來試探他。
但裴青山出現在五龍山時,我便知道裴然和那股暗流沒有關係。
再在地牢裡看到裴青山欲羞辱殺害裴然時,更加確定,裴然跟我出來,並無異心。
以他的聰明,必定從五龍山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想到,卻一直閉口不言,直到現在才開口問我。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一句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