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拱手道:“多謝幾位王爺費心關懷。昨夜裡,陛下留膳,貪杯多飲了幾盞,今早才醒,正巧出宮遇到你們。”
譽王道:“既如此,你快回府上歇息,我們在殿前為你請休沐。”
回到府上,小廝掀開轎門,出來相迎,道:“昨天夜裡,許多大人來府上求見王爺,丞相也來了,坐到天快亮才離開,走時囑咐我備碗薑湯。”
我打了個噴嚏,道:“備水沐浴。”
廝兒道:“是。”
到了後堂,揮手讓廝兒退下,脫了衣服,到屏風後的浴池裡捧了一彎溫水,洗了洗臉。
池邊的菱花銅鏡裡,映出一張紅腫的臉。
我湊近看了看,脖子下暗紅的印記一片一片,再往下,竟無一寸完膚。
我坐下水下,脊背靠著溫熱的岩石,閉了閉眼,拿過胰子擦洗乾淨,找一件可以蓋住脖子的襴袍,換好出來。
丫鬟仆端著膳食,薑湯,甜點,飯菜擺了一桌,還未下筷,守門的廝兒來報,道:“王爺,嚴家大公子攜禮前來拜謁。”
說著呈上拜帖。
我接過帖子,展開一看,內裡言簡意駭,並不繁贅,卻字字如肌,溫和而潤雅,十分誠懇,字跡端正秀麗,清雋清新,挺拔而獨有風韻。
我道:備茶,請入。”
嚴玉臣和嚴廷雖是父子,兩人為人處世卻大相徑庭,帖子上也可見一斑。
嚴廷為人剛正,隻念法理,不徇私情,性烈冷而剛直。
嚴毓臣則溫文儒雅,其人猶如五月春風,和煦溫雅。
君子入門來,朝我施禮道:“多謝皇叔為家父求情,免毓臣一家災禍,往後若有用得到毓臣的地方,皇叔儘管開口,毓臣萬死不辭。”
說著,單膝跪地,深深一拜。
我連忙將人扶起來,請到座上,道:“大公子客氣了,此事本不是老大人的錯,若無老大人,大梁不知有多少冤魂。”
他眼圈兒泛紅,低頭不語,我又說了些寬慰的話,送他出門。
送客歸來,正巧看到門前一頂官轎落地。
兩個相府的小廝掀開簾子,一雙青雲長靴從轎裡踏出來,青緞靴麵上繡著麒麟繞牡丹,百花齊放,五彩絲絨針織線,浮雕湘繡,華美異常。
靴子的主人,一襲大紅官服,廣袖襴袍,烏紗加頂,官威有儀。
清秀的眉眼猶如描畫的水墨丹青,紅唇潤澤,鼻梁兒挺,麵如白玉盤,玉簪綰青絲,俊美優雅,容止清華。
他看到我,頷首示意,拱手施禮,我回之以禮,轉身之際,背後鶯鶯笑語,道:“郎君回府,快請進屋。”
第二時,躺在榻上,睡得昏昏沉沉,門外來報,道:“啟稟王爺,宮中來詔。”
我起身到東廂房內換了衣裳,領家丁仆從到門外迎接。
到了門口便見一陣喧鬨,許多百姓圍在門口探頭觀看,一群太監穿得花花綠綠,抱著方盒。
領頭的太監見我了,眉開眼笑,端著浮塵,道:“皇叔,您安好?”
我道:“多勞公公掛心。”
隨即撩衣跪地接旨。
太監執皇卷,高聲念道:
“朕少而為帝,多有不足,幸得墨戰王儘心輔佐,得以河晏清平,百姓安樂。
賜以金帛五百匹,雲緞寶珠雙層鞋五雙,雪花帛絲襴袍五件,白錦獅首玉帶是十條,祖母綠玉如意是十對,雲母方寶珠一千顆,黃金一萬兩。”
我跪下接過聖旨。
太監言笑晏晏,道:“皇叔,您真得陛下的寵愛,這許多賞賜,從未有過,連皇後賜親,也沒有如此貴重,皇叔真是洪福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