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抬袖拭了拭額頭,心道:侄兒,你也太相信你叔了。
正在我失神之時,他猛然起身,揮劍又來!
我慌亂中去躲他手中的兵刃,猝不及防,身往後退,腳下一空,往下墜,那俊美如雪一般透明的琉璃色眸子裡閃出一絲得意。
我心頭一動,墜落的時候,拉著他的衣擺,帶著他一塊往下落。
黃沙河的河床上全是鬆軟的沙泥,栽下去又有水麵為屏障,落水時,並不曾有痛感。
但,和我預想的不太一樣。
那人直直地砸在我身上,重量真的不輕!
我後背挨著沙土,疼得齜牙咧嘴。
但這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那人的臉正對著我的臉,唇挨著我的唇!
騰的一下,我臉如火燒一樣!
再看我侄兒,身如僵硬石化一般,眼瞪得渾圓,如靈魂出竅,瞳孔似要爆炸一樣,驚詫地盯著我,似乎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此刻正在吻一個和尚!
身上的人像被蛇咬了一樣,猛然起身。
我也掙紮著起來,剛想說話,迎麵就是一記耳光。
在寂靜的夜裡,又響又亮!
頓時,我半張臉火辣辣的疼!
對麵的人,怒氣衝衝,眼神如霜刃覆雪,又如萬箭齊發,
白玉一般的麵龐上沾著黃沙水漬,薄唇上還有一些沙土,
臉上的神情幾經變幻,一會發紅,一會發白,一會發青,變了又變,
胸口起起伏伏,呼吸不穩,喘氣帶急,
渾身濕漉漉的,漆黑的錦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修長的軀乾,錯落有致,勁瘦有力,一覽無餘。
衣角還噠噠的滴水,靴子也濕了。
俊美的人兒像是越想越生氣,冷眼看著我,又揚起手要來打。
哎,
侄兒,
你這樣打叔,
不怕折壽嗎?
我抬袖擒住他的手腕,笑道:“陛下息怒,是貧僧無禮。”
他眸色中寒雪覆冰,冷冷地看著我,道:“放手!”
我挑了挑眉,笑道:“貧僧放開你,你又要打貧僧,貧僧不想挨打。”
他冷哼一聲,彆過臉。
我歪著頭湊近他,盯著他的眼睛,笑道:“貧僧現在放開陛下,陛下可不要……”
剛鬆開手,那邊得了勁,“啪”一巴掌又扇了過來!
我的另一邊臉頓時火燒一樣,刺辣辣地疼!
這下好了,兩邊都腫了!
我摸了摸嘴角的血,有些惱火,心道:是你自己親上來的,打人做什麼?
正欲開口,他轉身走到岸上,說話就像嘴裡含了冰塊一樣,冷聲冷氣,道:“還不上來?”
我跟著他身後,到了岸上,見他沒有回中軍帳的意思,知道他不想這樣回去。
一來,儀容不整,
二來,他肯定也不想臣下好奇他怎麼一身濕漉漉,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了想,
黃沙河裡沙土多,不能洗澡,也沒有辦法洗衣服,在距此不遠的一處小白林間,有一處清潭。
潭水雖然不深,隻到腳踝的地方,但清澈見底,還是一處活山泉。
泉溪周圍樹木茂密,且距離軍器火藥的地方近,正好引他去,因此,笑道:“陛下,您要是想洗澡,我知道一個好地方。”
他冷著臉,不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