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一言不發。
我知道他難以決斷,
不由得忐忑不安。
傍晚的時候,
正準備歇息,
隻聽一陣陣哀鳴悲哭之聲,
一聲聲,哭喊,呼兒喚夫,
還伴隨小孩的哀嚎,撕心裂肺地喊著阿爹。
我披衣出賬,向外看,隻見夜色下,一些將士偷偷跑到城牆前麵,與城牆上的老弱婦孺兩相對望,含淚悲哭。
城牆之內,皆是將士們的家眷妻小,父母兄弟,如何攻打?
夜色深深,
涼意濃濃。
城牆上的一排排士兵齊齊吹起《思圓夜》,盼團圓的思念之曲。
簫聲悠揚,帶著無儘的哀愁,穿雲破霄,傳入耳來。
直到子時,才停止。
第二日清晨,城牆之上,老攙小,小扶老,婦孺抱著稚子,憑牆而望,淚如雨,哭叫不止,悲泣之聲不絕於耳。
將士無不低頭掩淚,無心戰。
秦舜,江鬥魁等人也坐臥不安。
武良若大開殺戒,激起三軍怨恨,眾將士必決一死戰。
但,他用這樣的軟兵之策,過不多久,軍心渙散,形勢必危。
誰能拿著炮火去攻打自己的巢穴,殺害自己的妻兒父母呢?
我入禦帳內,麵見九霄,正要行禮,他攔住道:“國師不必多禮,隨朕坐。”
說著拉著我坐在榻上,令軍侍端來茶水,
我哪裡有心思喝茶,
接過茶盞放在案上,道:“陛下,事不宜遲,當作決斷。”
九霄望著我,道:“國師想怎麼做?”
我乾脆果斷,道:“投降。”
他抬手順了順我鬢邊被風吹亂的頭發,湊過來,道:“好。”
我有些訝異,
他竟然不問我為什麼投降,
也不問我如何投降,
這樣的軍機大事,如此放心隨意地交付一個剛聘用半年的國師?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為這份信任高興,還是擔憂,
倘若不是我,
倘若是彆人,
他這樣隨隨便便地信任人,
萬一遇到有二心之人,豈不是傾徹覆滅?
他似看出我的疑惑,低頭在我唇上輕輕地碰了碰,輕聲道:“隻要國師想做的,朕能都成全,都隨著國師的意,國師能解朕之心嗎?”
他拉著我的手,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如雪琉璃一般的眸子裡,點著一星火,
火苗慢慢地燒起來,成一片火紅的海,帶著吞噬的瘋狂,
我起身往後退,
他跟著站起身,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隨著我的步子,將我困在帳中的一處角落裡,
細長如白玉一樣的手指,抬著我的下巴,低下頭,吻住我。
我不敢動,
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修長的鳳眸裡帶著淺淺的笑意,攔著我的腰,往懷裡帶,
這時賬外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