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單膝跪地,齊聲高呼,道:“參見陛下,皇後。”
喧聲如驚天擂鼓,聲震鋪天蓋地,穿破晨曦雲霄之外,久久不息。
九霄執著我的手立於殿前,站在大殿的三十九階之上,俯瞰眾人,道:“平身。”
群臣起身,讓出一條道,九霄與我並肩來到車駕前。
他先踩著腳蹬上了車,然後,伸出手來,手心向上,做著邀請的姿勢,我仰頭望著他,將手放上去。
他輕輕握著,牽引著我上了金駱車。
此時,晨鐘響,嗩呐鼓樂吹起,千餘人,如一條華麗的遊龍,浩浩蕩蕩向景山皇陵出發。
金車出了舞陽門,過了皇宮的大門,沿著明德街向郊外緩緩而行。
雖然天還沒有亮,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輅車到時,皆紛紛跪地而迎,如一波又一波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至景山時,天邊已明,紅日破雲而出,給大地披上一層薄薄光輝,溫和明媚,儀仗裡清清俊雅的音律也未停息,一直流淌著。
九霄一路上看著我,不停地擦著我額頭上的汗,道:“叔,你很緊張嗎?”
我心道:要去拜你爹,你祖宗,能不緊張嗎?
你爹走時,將你托孤給我,現在倒好,這托孤托到最後,孤成了嫩草,被我給啃了,他若泉下有知,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不用說太祖了,他若有靈,不得拿著金刀,將我大卸八塊;
更不提,景山忠烈堂內還有我爹,及眾英烈的排位,人雖然不在了,一個個魂都在,都看著。
老子坐在這車裡,穿這身皇後金鳳衣,戴這個寶珠玉鳳冠,執這個紫金鳳凰印,猶如坐在鋪滿針的毯子上,怎麼能不汗流浹背?
偏那人攬著我的肩膀,撫在懷裡,柔聲安慰我道:“叔,不用緊張,祭祀過就回。”
這不是回不回的事,
九霄啊,
這是你叔我心裡發虛啊!
到景山腳下的皇陵時,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了透,兩條腿像篩糠一樣觳觫著,抖個不停,手心裡汗淋淋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還在啪嗒啪嗒往下落。
捏著三炷香,跪在排位帝像前,差一點沒有暈過去。
行了九禮,磕過三個頭,竟軟得起不了身,康王,譽王見狀不對,連忙過來,和九霄一塊扶著我起來。
拜過皇陵,再拜忠烈堂,我是渾身癱軟,汗流如雨,手顫抖得連香都拿不穩。
待到我爹靈前,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九霄急得要抱我,康王,譽王,連忙錯身,不著痕跡地攔在前,急聲喚道:“戰兒,快醒醒。”
幾個侯爺,三公九卿,一品大臣,也跟上前,連聲呼喚道:“皇後,醒醒。”
我幽幽地睜開眼,見秦舜及眾將圍在外邊,麵色著急,見我蘇醒,也都鬆了一口氣,康王,譽王及幾個侯爺三公大臣也都鬆了一口氣,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大理寺卿嚴廷肅嚴莊重,躬身俯首,將香遞過來。
九霄先扶著我一塊跪拜後,接過臣下手中的香,將香插在爐中,與我一起,再行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