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隨意道:“放心,說說而已嘛,就看看。”
話是這麼說,樂天仍是眼神在韓齊敞開的衣襟處流連忘返,韓齊常年征戰,膚色倒還挺白,不是林樂天身上那種慘白,是玉石的白,健康又富有活力,樂天輕歎了口氣,然後伸手就要撩韓齊蓋在腰際的被子。
係統:“你乾嘛!”
樂天淡定道:“不是說了嘛,就看看。”
薄被掀開一角,樂天觀賞一番之後放下,深深地哀歎他與韓齊的差距,對係統哀怨道:“這就是爆米花與整根玉米的區彆。”
係統:……假裝自己聽不懂的樣子。
樂天眼睛到處亂看,欺負韓齊無知無覺,忽然聽到韓齊嗚咽一聲,忙湊過去聽他說什麼。
韓齊發著高熱,嘴唇裡呼出的氣都是熱騰騰的,斷斷續續道:“……閹人……我殺了……你……”
係統幸災樂禍道:“聽清楚沒?”
樂天起身,摸了摸下巴,看著眉頭緊皺的韓齊,若有所思道:“夢裡也都是我,這很危險哪。”
係統以為他說韓齊對他的殺意太重危險,出於良好係統的責任感,它安慰道:“沒關係,他就算再想殺你,你也死不了。”
樂天沉默了三秒,為係統的天真默哀。
韓齊快頂不住了吧,樂天唇角微勾,從懷裡掏出檀色帕子輕柔地替韓齊擦汗,因為韓齊做夢都想殺樂天,係統也不管他了,認為樂天自作多情也挺可憐。
柔軟的帕子從韓齊冷峻的眉眼挪到他緋紅的頰旁,樂天的手忽然猛地被韓齊握住,韓齊睜開了眼睛,毫無預兆地與林樂天對視了,那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在做夢,“你……”
“醒了,”樂天微微掙了掙手腕,沒掙開,擰眉冷冷道,“鬆開。”
韓齊這才發覺自己正攥著林樂天的手腕,忙鬆了手要起身,“九千歲。”
樂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躺著吧。”
韓齊心頭劇烈地跳動,因發著熱,心跳得更厲害,馬上要跳出來似的,他艱澀道:“九千歲怎麼來了。”不是說誰也不見不肯出來嗎?
樂天沒答,將帕子扔在他耳邊,“自己擦。”團著手走出去了。
韓齊望著他的背影,雙唇張著話到嘴邊竟是想挽留,當然他立即克製住了,屋門打開,透進日光,林樂天穿著雪白素衣,在光中近乎透明,他在門口短暫地彎了彎腰,似乎拿了什麼東西,然後他轉身回來了,手上捧了個水晶缸子,語意平淡道:“我給你送來了,堂堂錦衣衛百戶的屋子裡怎麼連張案幾都沒有?”
兩條赤鱗魚在裡頭繞了一圈,撲騰撲騰出水聲,濺出了幾滴水到林樂天臉上,林樂天皺了皺眉,似是有些手足無措。
韓齊看著這副光景,不由笑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笑了,立即更深地沉了臉。
熬好藥的小太監端著藥跑來了,“千歲爺,藥熬好了。”他進來瞧見林樂天捧著水晶缸子,立即大叫道:“哎呦,我的千歲爺,您的手怎麼能捧這個呢?奴才拿著。”但他手上端著藥又脫不開手,一時有點進退兩難。
林樂天將水晶缸子放在地上,接過藥碗,對小太監道:“放院子裡吧,尋個陰涼的地方,曬不著日光的。”
小太監忙道:“是。”抱起水晶魚缸出去了。
樂天拿著藥走到床前,往韓齊眼皮子底下一遞,“喝了。”
韓齊接過碗,低著頭沒喝,緊攥著碗沿沉沉道:“九千歲為何對屬下如此關懷?”
因為你英俊,想與你探討生命的大和諧,樂天心裡偷偷道,冷淡道:“喝藥。”
韓齊沉默一會兒,將苦藥一飲而儘,他得的大約是風寒,自從皇宮出來,他得風寒沒有一次是喝藥的,隻靠苦熬。
他喝完了藥,林樂天微咳了兩聲,想拿帕子,又想起把帕子扔給韓齊了,忙轉過身背對著他,以手掩麵,悶悶地又咳了好幾聲才道:“從今日起你便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好好為陛下當差。”
他說的什麼意思?‘為陛下’當差?難道他真要死了……韓齊盯著他,因刻意留心,很清晰地瞧見他垂下的手指縫裡沾了絲絲血跡,他很快地將手指縮回寬大的袖袍中。
“保重身子。”林樂天單薄的身影再次投入日光中,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韓齊的頭更疼了,手上拿著藥碗撐在床沿,久久不動。
這場小病他養了一天,翌日立即去了東廠,遇見他的人都向他道賀恭喜升遷,還說藺如絲被撤了職,現在他在錦衣衛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韓齊腳步輕又亂,仿若踩在雲端,一直走到屬於他的那間屋子,坐在裡頭如同一尊雕像,一尊心亂如麻的雕像。
“韓大人,棘手案子。”
韓齊抬首接過密折,打開一瞧,瞳孔瞬間收縮,在他養病的短短一天,厲幫竟被一鍋端了,全抓回了東廠!
一股冷意爬上韓齊,他眼前似是出現了一張傾國傾城的麵容,芙蓉麵毒蠍心,正用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視著他……
宮裡,樂天喝著無味的豆腐腦,心道:小王八蛋,你是男主又怎麼樣,跟我鬥,你還嫩呢,我有弱智係統幫我,你呢?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