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鷺擺了擺手,決定終止這場鬨劇:“我知你為何而來,何不以真身相見?”
那鶴瞧了眼她,靈光散去。草編的骨架委頓於地,驚起瓦瓦一聲傷叫,小妖們倒吸涼氣。
天邊現出兩道華光,須臾之間落在此地。
那光裡走出的青年沉肅,少年肆意。
闊兒孤眼神一變,它動了動鼻子,沒怎麼看那青年,先暗退一步,將身藏在池鷺之後,小妖之中:“大王,是那個小的。”
小妖們被華光唬住,倒是止住了那一聲聲的“亡人啊”“蹊蹺呀”。
哮天犬落地先發了聲,他一笑,指著躲躲藏藏的狐怪道:“好你個吃人嚼骨的妖怪,那行人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碰上你這喪門星平白丟了命。你膽實大,還敢將你外公綁了當獻禮,送進洞去,給這……”
他目光看向池鷺,停了停,想起二郎在此,決定將這隻妖怪交給他解決,便接著喝闊兒孤:“不要躲!藏於彆妖背後扭扭捏捏地像個什麼樣!快出來與我比上一場。”
闊兒孤知他本事,又懼那神兵,心道失心瘋了才同他打,它想裝作耳聾,聽不見半點風,可小妖們聽了喝罵都直直地望著它,讓它躲也不好躲,藏也不好藏。
“闊兒孤,這人是誰?”熊妖問。
“闊兒孤,你何時挑了人送大王?”鹿妖疑惑,“我日日守門,不曾見哇。”
“闊兒孤,大王說本洞不許吃人,”鳥妖覺悟最高,一臉痛心疾首,“你瞧你不聽大王的,便惹出這場禍事來了吧?”
還有膽大勸哮天犬的:“那位小哥,且消消氣,近來說話。”
“就是就是,這滿洞清清白白的小妖,何曾有哪個見過你?也不曾吃人,隻山壓死了三個,餘一個在這兒,我觀你也有些體麵,莫空口白牙汙妖清白!”
哮天犬冷笑一聲:“它不曾吃?它不曾吃?那今日洞中它嘴上的難道是山兔血麼?”
“它說是啊!”小妖理直氣壯。
哮天犬怒:“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白長了鼻子麼?”
有小妖被罵得一愣:“這人好不知禮!我與他好言好語,他倒要罵我沒鼻子哩!”
闊兒孤眼睛一轉,本能地挑著這時說話:“莫同他多加言語,這人就是老屋裡的竹篩、蓮塘下的藕根,心眼子多著哩!再同他言語幾句,咱救……”它一把扯過南羽,死死地扣著她的手腕,“咱救這人一命,教她免受山災,反倒是咱的不是了。我看呀,這人就是他家山頭的先鋒,見我們遭了難,先扣個帽子,再胡亂言語幾句,好將我們都挑撥了,一個個打殺,最後再害了獨身的大王!”
小妖們有幾分忠義在,一聽這話,便義憤填膺起來。
這個說“用心險惡”,那個說“心思肮臟”,也不急著走了,都聚攏在自家大王身邊,無意之中倒是將闊兒孤擠到了最裡頭。
儘管這似乎沒什麼用,但有他妖引去注意,闊兒孤還是悄悄鬆了一口氣,又將爪子按緊了些——若是有什麼意外,這人便是它的保命牌。
想到這,它厭惡又慶幸地看了南羽一眼,隨後盯著池鷺的背影,目光閃動。
雖然大王是好大王,但它的命也就一條。
它此時才知道今日自己惹的禍不小,若那人發起性來,大王不願保它或者不能保它,它須得提前多為自己想想。
平日裡花言巧語哄得其他小妖儘忠報死,是為了顯出忠心在這家妖洞裡多得好處,可不是白骨夫人一聲令下,它就真的心甘情願把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