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應則說明她的指責毫無憑據。
左右不是人。
鄭氏說不出話來。
魏氏得意的笑。
三爺有了官身,三夫人娘家又選中了皇商,
因此她也逐漸囂張起來,處處與大夫人作對。
“行了!”
蘇家的老太太重重將龍頭拐杖杵地。
蘇老太太有五品誥命,在蘇老太爺去世後仍把控著蘇家上下。
是以當她出聲時諸人全都噤聲:“大郎媳婦你也太憊懶了些,豈能哄騙長輩?”
鶯鶯在心裡一哂。
若不是因著觸犯了自己的尊嚴,這位祖母斷不會為著自己訓斥小魏氏。
果然蘇老夫人下句話便是:“不過你也是因著關心三娘子才這樣,倒也情有可原。”
果然如此。
小魏氏是什麼人,立即笑道:“祖母說的是。我這廂給妹妹賠禮。”
說罷便拱手做禮。
誰知鶯鶯毫不推辭,生生受下了她那一禮。
這下屋內諸人一下神色精彩起來了。
都當這新來的二房三娘子是個傻嗬嗬不懂人情世故的鄉下人,誰知她竟然能裝傻就受了那一禮?
蘇環心裡罵,果然是錙銖必較的心性,這樣的人如何登得大雅之堂做世子妃?
小魏氏更是暗恨,偏發作不得。
蘇老夫人沒看見一樣,問孫女:“三娘子怎的進門這麼晚?”
看來是沒有搜刮到銀錢。
鶯鶯不慌不忙,掛上淺淺笑容:“祖母,我在巷口遇到一隊車駕,給他們讓路才耽擱了。”
蘇老太太點點頭。
她老人家覆舟口、豬肝唇,垂著便自帶幾份刻薄:“你爹去得早,你更應當既昏便息關鎖門戶,舉止更端方些。”
鶯鶯笑:“一切但憑祖母吩咐。”
她笑起來梨渦盛酒,灼灼豔豔,宛若一枝經露的石榴妍麗明媚。
讓屋裡人都俱是一愣。
蘇老太太心裡也是一頓,等孫輩們請安完便吩咐:“你們幾個孩子先下去吧,大人們有事要談。”
鶯鶯起身隨著諸人往後堂走。
二娘子蘇珠拖拖拉拉跟著後麵,想趁機鑽到兀廊窄屋裡去偷聽。
卻被她姐姐大娘子蘇瑤一把逮住,嚴厲扯著她的衣袖就走。
二娘子沒精打采耷拉著腦袋被姐姐扯著走。
鶯鶯抿嘴笑。
蘇家藏汙納垢,大夫人和她兩個女兒卻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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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住著個兩進的大宅子。
這宅子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算是大宅了。
蘇家世代當著小吏小官,不是大貴之家。
但祖輩在汴京城繁衍通婚,幾代下來也經營成了根底殷實的官宦門戶。
更何況祖上留下一座大宅子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值不少錢。
故去的蘇老太爺曾經在司天監當五品的押宿官,是個清貴的官。
可惜他老人家的官運一點都沒有遺傳給後代。
長房的大伯蘇開淩如今在開封府做個寫文書的主簿,
三房的叔叔蘇開鴻則是在工部做個從九品的文林郎,算是家中官職最大之人,
是以蘇家也一直沒有能力分家,一直聚集住在祖傳的大宅裡。
蘇家小娘子們都住在一座二進的繡樓上。
鶯鶯被安置在了繡樓西側一層。
等進了屋綠兒便忍不住開口:“三娘子怎的知道東華門今天封禁?我們明明走的是普濟門。”
她納悶了許久。
“我不知道。”鶯鶯淡淡。
?
綠兒眼前一亮:“原來娘子在詐她?”
鶯鶯點頭。
小魏氏心虛,一詐便詐了出來。
“原來娘子這般厲害。”綠兒在旁驚歎,“這下她們便不好再欺侮我們了。”
果然一會就有婆子殷勤問:“三娘子可要熱水?灶上剛燒出一鍋。”
奶娘道了謝接過熱水,這兩天她們連熱水都少有,還好三娘子立了威。
她們買的黃木香此時也被內院婆子殷勤送了進來。
鶯鶯挑揀幾枝沒被折斷的枝條:“給大房送些過去插瓶。”
知恩圖報,適才大夫人在諸人麵前維護了她而不是幫著自己庶子媳婦,單這一點就值得謝過。
綠兒接過花枝,看一捧殘破花枝猶在可惜:“可惜了,就當娘子買來自己頑便是。”
“誰說我要自己玩?”鶯鶯笑。
她拿出些銀錢:“奶娘,聽說老夫人有個陪房胡婆子的夫家是個木匠,煩請您去她那裡訂製三十個食盒,長寬皆是一尺,最好每個裡麵放些硬刨花,我急用。”
奶娘想起今天老夫人留下蘇家長輩們神秘兮兮商議事情,她敏銳捕捉到什麼:“娘子這是想打探消息?”
鶯鶯嫣然一笑:“奶娘一會便知,來時小心些莫被人看見。”
奶娘和綠兒走後,鶯鶯將花束整枝浸泡入冷水中醒著保鮮。
待到向晚時奶娘趁著夜色帶個小廝搬一堆木盒回來:“幸好木匠那裡都有現成的食盒,隻不過娘子要這許多食盒做什麼?”
鶯鶯笑而不語,命小廝將木盒放下。
等他走後奶娘小聲道:“胡娘子有生意格外高興,所以老奴打探了消息回來。”
“原來老夫人神神秘秘召集家裡人議事,是在商議一樁侯府的婚事呢。”
鶯鶯可有可無:“上頭有大娘子二娘子,長幼有序怎麼也輪不到我頭上,我們先收拾正事。”
“哎呀我的娘子,這婚事難道不是正事!”
“不是。”鶯鶯拿起個食盒擺弄起來。
奶娘糊塗了:“我還當娘子讓我去訂木盒是為了探聽消息……”
鶯鶯抿嘴笑:“快來幫幫我。”
她將帶著木頭芳香的硬刨花墊在木盒裡,又將黃木香剪好插入刨花中,
而後用寫字廢掉的宣紙剪成長條填充在食盒裡,最後用竹葉和苔蘚填充縫隙。
奶娘和綠兒看得目瞪口呆:“三娘子,這,這還是食盒嗎?”
從未見過這樣的盒子。
鶯鶯笑:“這個喚做花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