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鶯鶯勸奶娘,“先不提大娘子所說的蹊蹺,還沒進門夫婿和婆母都先恨上了自己,這門婚事有什麼可搶的?倒不如像爹娘那樣小門小戶恩恩愛愛過一生的好。”
對方是侯府貴門又是不情不願。自始至終定下這門婚事的隻有老侯爺,侯夫人定然是不願兒子娶個小門小戶之女。
雖不知侯府世子如何,可娶一個不能給他仕途助力的老婆,還不是會被男人厭棄?
侯府世子要娶也不過是不敢違抗侯爺的意見。
“這門婚事她要便由著她去吧。”鶯鶯勸奶娘,“我們為今之計是最好是將自己從蘇家分家單設女戶,這可比嫁人要好多了。”
提到這個她便有些遺憾:本想借這機會自立門戶,以後做生意也少些束手束腳,誰知蘇家要麵子不放人,如此一來隻好徐徐圖之。
**
三房也不太平。
三老爺正責罰了蘇環一頓。
可蘇環即使跪在地上,頭也昂得高高,顯然並不服氣。
“老爺,要不還是讓環兒去吧。” 三夫人在旁求情,“蘇家的這幾個小娘子年歲相當在同一年生的,說起來倒沒法排個先後,也算不得誰搶誰的。”
她瞧出了三老爺的猶豫,他正在地上來回踱步。
蘇環也出聲:“爹,若是侯府執意要迎娶我,蕭家自然會自難而退,蕭五公難道會為了一個沒爹娘的破落戶得罪侯府?”
三老爺腳步一頓。
他忽得道:“你怎麼知道侯府會迎娶你?”
看來有戲。
蘇環心裡一鬆。她垂首:“試過了不一定,可不試卻一定沒有希望。”
三夫人也在旁勸:“老爺便讓她去吧,橫豎隻是場春筵,就當長見識了。”
三老爺沉默。
就在時間久到蘇環以為父親不會同意了時,她聽見三老爺沉沉悶的聲音:“好。”
蘇環心裡一喜,她恭恭敬敬道:“謝過父親。”
她顧不上起身,急急盤算起來。
當務之急有兩件事:一是要說服蘇家給自己結親;二是要讓侯府同意。
第一點蘇環倒不擔心,蘇老夫人最偏疼幺兒,如今父親已經心動了大半,由父親再去說動老夫人,蘇家便妥了。
前世她定親在先,等侯府婚事出現時已經無從更改,再加之世子第一麵見鶯鶯便被迷住了,老夫人便選了鶯鶯。
二是要讓侯府同意。
老侯爺已經去世,沒人知道當初定下的是蘇家哪位娘子。這春筵便極其重要。
前世老太太沒帶兩人赴宴。
因為當時堂上世子見了蘇鶯鶯,驚豔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有什麼異議?這門婚事自然也便落在了蘇鶯鶯頭上。
蘇環咬唇,這一輩子世子先見到的明明是她,這門婚事也一定要落到她頭上。她一定要在春筵上嶄露頭角。
蘇三老爺雖然責罰了女兒,但到底也對這門婚事有所圖謀。
於是這些日子最新的衣服和飾品流水一般送進了蘇環所住的房裡。
樓下的鶯鶯房裡木盒也流水似的出了門。
因著有一天長壽急得回稟:“娘子娘子,外頭漸漸有花商販花盒了!”
他們花滿蹊的花盒再也不是市麵上獨一份了。
鶯鶯卻不慌不忙:“不用擔心。”
外頭的花盒品種單一,甚至仍舊是以黃木香為主。
看多了就覺千篇一律十分乏味。
而鶯鶯自小就在繁花盛開的蒼山洱海邊長大,見多了花束間的搭配,稍一動手便與眾不同。
她將芍藥配上綠葉和錦緞,這一盒喚做“富貴滿堂”;
將林檎花與淡綠色嫩芽放一盒,綠白相間,說不出的意趣盎然、清新四溢,這一盒喚做“春不歸”;
奶娘和綠兒都是手腳麻利之人,因此三人分工做得有聲有色。
市麵上見多了黃木香的花盒,都覺乏味時,花滿蹊居然又有許多新穎花式推出。
於是花滿蹊的花盒再次大受歡迎,收到了許多訂單。
蘇環恨在心裡。
她於是故意在祖母麵前提起蘇鶯鶯,想借機敗壞她一筆。
誰知祖母跟前的胡嬤嬤先不滿了。
她的小兒子好容易求了恩典脫了奴籍,在外麵拜了個木匠師父,如今也是有手藝的人。
開張正愁生意呢,誰知三娘子拿來了大筆訂單,不久之後更是木盒訂單源源不斷,幾乎包攬了胡家大半的生意。
如今三娘子在她眼裡就是行走的財神爺。
當即上前稟告道:“三娘子安分守己,連房門都不出。”
蘇老夫人雖然瞧不上三娘子,
但畢竟如今有可能高攀侯府,何況女兒家是嬌客,嫁了其他人也說不定婆家有什麼大造化呢。
是以轉動佛珠,反而告誡蘇環:“看來《女誡》並不能讓四娘子平心靜氣,索性這些天便禁足房裡,直到花筵時再說。”
蘇環本來是想坑蘇鶯鶯一把。
誰知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反被害了,直到花筵她都老老實實被關在房門裡出不得半步。
偏偏蘇鶯鶯時不時去拜訪蘇珠,蘇環隻聽得隔壁房笑語晏晏,窗外海棠花繁盛,自己卻隻能被禁足,氣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