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中午不留了，你家裡沒菜了吧，爸爸順便把菜都買過去。”

哦？蘇雲歪歪頭，猜到了他老爸在搞什麼幺蛾子，不過這不妨礙他趁機即興發揮，陰陽怪氣一把：“好啊好啊！我以前喜歡吃的水果東區街上有賣，您開車過來的話肯定路過那邊，對了，您還記得是什麼嗎？”

“呃，爸爸當然記得，這種事怎麼會忘呢？”

“那太好了！老媽每次過來都會給我買，不過您這次過來就單純來看看我嗎？”

“那個啊，總之電話裡說不清，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是個驚喜哦！”

“原來如此！我喜歡驚喜。”

“嗯，那就好。”

聽著男人舒了一口氣的聲音，蘇雲卻不樂意了，他不樂意自然也不太想讓導致他出現這種情緒的人樂意，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接了一句：“畢竟老爸您又不會給我添麻煩，不是嗎？”

“……”

對麵沉默了，蘇雲高興了。

電話一掛斷，他該乾嘛乾嘛，仿佛一點也不受其影響，隻在心裡象征性地暗罵了聲“晦氣”。

可不嘛，他老爸在他麵前一貫自信極了，也不曉得兒子是有叛逆期的，可擅長表麵說一套，背地做一套，不拒絕沒接受，事後鍋全扣到他爸身上，那才是圓滿流程。

自古總是兒子坑老子的，他也不能落後不是？

現在也就陰陽怪氣兩句，不是啥大事兒。

麻煩的是他家就要來個麻煩的人了。

麻煩的是這個麻煩的人在傳說中是他童年小夥伴。

這就有些棘手了。

他向來討厭麻煩，希望那位自覺點，早點搬走。

思考了一下，他算了算時間，覺得他媽應該已經起來了，果斷先給他媽打個電話，交流交流情報。

“嘟——”

手機剛響，對麵的人就迅速接聽了：“阿雲？有什麼事嗎？”

蘇雲聽著那邊隱約傳來“哐啷哐啷”的翻炒聲，沒打算細問，隻迅速開始聊正事：“媽，你不知道，剛才我爸給我打了個電話，好像有事要麻煩我，我尋思著是不是您上次給我說的那事兒，這不就來確認一下。”

“嗬。”女人嗤笑一聲，“我就知道這事兒得落到你頭上，你爸交的那都是酒肉朋友，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住，他好麵子，更不肯跟我聯係，他自己肯定也嫌麻煩，就你一個好拿捏的，可不得交到你那邊？”

“是是是，媽您英明神武，一算一個準。”

“那可不？你爸什麼人我清楚得很，一準靠不住，你也大了，彆老順著他，該拒絕的就拒絕，次數多了他也就不煩你了。”

“那我也得拒絕得了啊。”蘇雲放軟嗓音，“還不是聽您說出事的人跟我小時候關係好，那我哪敢拒絕，再說了，您要是真想我拒絕，上星期哪會特意跟我說這事兒？”

女人安靜下來，好半晌才開口：“林遠他媽媽，跟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我倆年輕的時候就沒怎麼分開過，後來各自都結婚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按理說這聯係就該斷了。”

“但是過了兩年吧差不多，他媽媽突然帶著丈夫搬回來了，就隔著一條道，我們兩家挨著，再互相串串門，聊聊天，熟悉感就回來了。”

“在之後我倆又先後懷了孕，我把你生下來後照樣活蹦亂跳，她就慘了，她身子骨弱，但天天補著，本來是出不了事兒的，但不知怎的，她那段時間非常倒黴，出去散個步都能跌水裡。”

“臨近月份時，她突然發了高燒，怎麼都降不下溫，我們和醫生都束手無策，最後她因為難產，死在了孩子生下來當天，都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

“我是打算把林遠當你弟弟養的，你不知道，你們小時候玩兒得可好了，一直到四歲之前你們兩個都是睡一張床上的。”

“這樣……啊。”蘇雲乾巴巴地附和一句，想了想不知道該說什麼，又閉嘴了。

好在他媽很自覺，跳過這個話題接著往下說：“可惜林遠四歲那年被他爸帶走了，在之後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隻是前兩年從你爸那聽說他爸瘋了，突然瘋的，哇哇大叫著給自己來了一刀，當場死亡，連救護車都沒上。”

“我就想著這一家是造什麼孽了，怎麼就成這樣了呢？怎麼可能成這樣啊？唉——真是……”

“不管怎麼說，事情都過去了。”蘇雲發出生澀的安慰，聽了這麼多，他心裡多少有些沉重，但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我隻知道他現在精神問題比較嚴重，暫時上不了學，是因為他爸嗎？”

“不是。”他媽語氣惆悵，“好像是他的同學，在他麵前摔死了。”

“……”

“沒什麼想說的嗎？兒子？”

“……我下樓取個快遞，下次聊。”

“喂——？喂？這麼敷衍嗎？”

女人嘟囔著放下電話，瞅了眼時間，樂了。

“這小子，取快遞的地方九點鐘開門，現在還不到八點呢，去取的哪門子快遞啊。”